“纪驸马说的对,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牧老弟的事迹我也听说过一二,当日自然神教逼宫,你在天策大殿上力劝先皇的事情,老哥也都知道。你说像我们这种对封国,对皇帝忠心耿耿之人,却怎么都落了这么一个下场?”纪伯常的语气中满是苦涩。
“想起往日对牧老弟的那种态度,我真是惭愧,真是无地自容啊!”
往日他对我是一万个看不起,总觉得我一个普通人不配和他这位觉醒者一样,同是驸马。
但今日他和我倒是有点惺惺相惜的意味了。
此刻我也对自己刚刚的幸灾乐祸有点愧疚。
“天威难测,圣裁难断,你我能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以求问心无愧就好了。”我这样安慰着他。
纪伯常轻笑一声:“我和牧老弟不同,你生来就在贵族家,我却是生在木部一个穷苦人家,父母都是养橙鹿的,那些橙鹿还都不是自己家的,父母只是给人干活赚些工钱,活干不好还要扣工钱。”
他喝下一口酒:“直到我出生后,家里有了朝廷拨下来的粮食和银两,日子才逐渐好了起来。从小父母就把我当作宝贝,明明靠朝廷拨的钱粮,温饱已然不是问题,但父母依然继续做工。他们要把他们能给到的最好的东西都给我。”
我现在知道他为什么要等我了,他心中这些苦闷和失落无处诉说,他可能觉得同为驸马,同样下场不太好的我,才能理解他心中的苦痛。
在他身旁那些普通卫兵的眼里,他依然是高高在上的驸马爷和觉醒者,根本理解不了他的心境。
纪伯常继续说着:“后来我又有了弟弟妹妹,寻常人家有什么好吃的和新衣服,都是先紧着弟弟妹妹,但我家不同,什么都是先紧着我来,弟弟妹妹都是吃我剩下的,穿我穿过的,但他们都毫无怨言。有时我把好吃的东西偷偷背着父母藏起来给弟弟妹妹吃,但他们都不吃,一定要等我吃够了,他们才吃,他们说我是全家的希望。”
说到这的时候,纪伯常已是泪流满面,刚刚那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样子早已不知道抛到哪去了。
“所以,我从小就立志,将来一定要做人上人,让所有人都不敢小瞧我们纪家,不敢小瞧我的亲人,同时也能报答朝廷多年来对我的培养。”
“纪驸马大气。”我说道。
“后来,我被选中做了驸马,那时我才只有十六岁。当我来到天翊城的时候,本以为这正是我一飞冲天的时候,但事实却是,公主嫌弃我丑陋,不愿意亲近我,我忍;驸马不能做官,我忍;就连那些纨绔子弟都认为我是个土包子,嘲笑我,这就让我不能忍了。”
纪伯常笑了笑:“那些纨绔子弟一个个光鲜亮丽,但实际上都是鹿粪蛋蛋面面光,他们所谓的修仙者,从小接受最好的训练的修仙者,往往在我面前过不了两招。对于那些纨绔,他们听不懂正常的语言,所以我只能用他们听得懂的语言来和他们说话。”
对于纪伯常的做法,其实我也比较认同,那些纨绔子弟我也还算了解。
他们几乎都是一副傲慢的样子,凡是可以不讲理的地方就一定不讲理,要是讲一点理的话,那也是被逼不得已了。
不和你讲道理是因为他打得过你,和你讲道理是因为他打不过你。
“后来我一步步努力,在天翊城里逐渐站稳了脚跟,后来又当上了禁卫军西副统领,出门也是前呼后拥,一般的纨绔连当我小弟的资格都没有。老家的父母和弟弟妹妹也都靠着我过上了好日子,父母逢人便讲,我不仅是驸马,还是皇宫里的将军。小时候的梦想,好像真的让我实现了……”
说到这些的时候,他脸上又满是陶醉的回忆,似乎又回到当年他年少时意气风发的时刻。
听他说了这么多,再想到他之前的样子,其实他就是个底层人突然站上高位之后的嘚瑟,就像是穷人乍富的那种报复性消费一样。
其实本质上好像也并不是什么坏人。
“我以为我就要达到人生巅峰了,我以为我的目标禁卫军大统领的位子也会离我越来越近。谁知这一场变故,不但让我前途尽毁,还被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守陵。这让我回家如何与父母家人交代?他们一直还以为我是个将军,现在我怎么说?告诉他们我现在只是个守墓人?老哥我现在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啊。”
“纪驸马不必如此,人生路还很长的。”我安慰道。
他依然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牧老弟,像你我这等忠君爱国之人,却都落了这么一个下场。沈云雷和李骆那种卖主求荣,依附于自然神教的人却越活越滋润了,牧老弟,你说这公平吗?”
我摇了摇头:“何止是不公平,简直就是惊喜。”
“哈哈哈,惊喜,确实是惊喜,说的好啊牧老弟。”
“呵呵,惊喜。”我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惊喜……牧老弟,你给为兄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呃……这个……”
“翻译翻译,什么,他妈的,叫惊喜!?”
纪伯常明显有点上头了,说话老弟长老哥短的,现在又大喊大叫了起来。
“纪驸马,你也不必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