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湘雪接过那把剑,只觉得入手颇有分量。拨出剑来,只见剑光如雪,剑身光亮,几乎能够映出人影来。
她凑近去看。一转眼,剑影中人恍惚已是婷婷少女。
碧华山上,韩湘雪放下了擦剑的软布,收剑回鞘。
“师兄!”她嗓音清澈,转头唤那个坐在树上的红衣身影:“我们来比剑吧!”
树上的少年闻声转头,垂落下一片红色衣袂。他望着树下的少女,轻笑一声,倚靠在树上的姿态慵懒得像一只猫:“不去。师叔又教了你新的剑招,你要拿我练手?”他虽是猜测,却语气肯定。
目的被拆穿,韩湘雪面色不变,仍坚持道:“师兄陪我练吧,凌师兄不在,我找不到别人陪我练了。”少女仰着头看他,似乎多了丝央求的意味。
凤绯璃轻哼了声,转过头不看她,“不是还有师姐?你找她陪你练。”
韩湘雪闻言,苦恼地蹙了蹙眉:“师姐不擅用剑……”
“你不就爱陪着她绣花看书?约好陪我抓蛇都忘了。练剑的时候倒是想起我了。”他瞥她一眼。本想扭过头去,却看见她有些失望的神色:“……罢了,我陪你练!”
红衣少年一手扶着树干,纵身跃下。他身姿轻盈,落地时甚至都未惊动几片落花。
韩湘雪脸上立刻扬起笑:“谢谢师兄!”
“可别。”他拒绝道,“下次别放我鸽子,就当谢我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下次不会了。师兄,我们去演武场吧。”
“好。”
院中的演武场是佩依等人为方便他们练剑过招收拾出的一片空地。眼看到了场地,凤绯璃摘下腰间挂着的金色短剑握在手中,摆好架势,神色认真了些,道:“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我!”韩湘雪一笑,迅速拔剑在手,话音未落,便突然向他攻去。少年闪身躲过,同样持剑向她颈间刺去。韩湘雪一仰身躲过,手中长剑挽出纷纷扬扬的剑花。凤绯璃边招架边躲闪,趁她不备,手腕一晃,剑尾缠着的星芒链从剑上滑下,划出一道闪光,如蝎尾般向她手腕蛰去。韩湘雪忙扬手躲过,那链子末尾坠着的弯刃却甩了回来,猛地勾住了她的剑刃。
她用力一扯,那枚弯钩却紧紧卡在剑身上,金色链条也绷成了一条直线。韩湘雪无奈地停住脚步:“师兄赢了。”
凤绯璃也跟着停了下来。他微微挑眉,上前将那链子重新缠回了剑尾:“胜负未分,师妹怎么就认输了。”
“与师兄比剑,剑却为人所制。”她叹道,“还比什么?”
“缠住了你的剑,我的剑也动不了。何谈胜负。”他收起剑,勾唇一笑。“今日还采药吗?一起去?”
“前几日采了许多,还未用完。”她拒绝道,“师父要我练好这剑法。你去吧。”
凤绯璃点头,转身走了。
韩湘雪凝神在院中练剑,认真回忆、模仿着佩依所教的一招一式。直到手臂酸软,才收起剑往房间走去。
路过东厢的时候,她突然看见一个身影捂着脸跑进了一间房中。
“师姐?”认出那个熟悉的身影,韩湘雪吃惊,连忙上前,敲门道:“师姐!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听到房中传来少女的抽泣声,她急忙道:“师姐,先开门好不好?有什么事,先同我说好不好?”
劝了一会儿,房中少女仍然哭着。韩湘雪正急得团团转,忽然见梦玲走到门前,道:“胭儿,开门。”
房中哭声停了,柳胭红着眼睛打开门。梦玲问:“怎么了?”她握住少女的手,劝慰道:“什么事,告诉师父可好?”
少女推拒几句,哽咽着说出了原因。原来是她见凤绯璃回来,身上没带着她送的那个荷包,问了几句。他却似乎心情不好,语气差了些,顶了她几句。柳胭本容易掉眼泪,便十分委屈地哭着跑了回来。
韩湘雪听着,见梦玲脸色一沉,心中咯噔一声,默默为凤绯璃点了根蜡。
梦玲师叔最是护短,定不会就此罢休。果然,她轻声将柳胭哄了回去,便沉着脸往西厢去。
冰涯本在房中潜心研究着某种蛇毒,见她气势汹汹地推门进来,愣了下:“这是怎么了?”
梦玲黑着脸说了这件事,冰涯点头,道:“我一定罚他。”
女子正在气头上,皱眉道:“怎么罚?不会又是抄书摘药吧?”
他一愣,放下手中工具,“不然怎么罚?”冰涯无奈道:“我知道你生气,此事也是那小子不对。可我就这么一个徒弟,也总不能下手太重吧?”
两人商议几句,梦玲脸色微沉,倒也没有再说什么。“你若再让他欺负我家徒弟,我跟你没完。”
冰涯连忙点头。送走她,将凤绯璃叫了进来:“你把你师姐惹哭了。罚你去摘凌霄花。去吧。”
躲在门外偷听的韩湘雪心里微惊了下。凌霄花长在峭壁之上,采摘不易,师叔竟罚凤绯璃去摘这种花。
她看着凤绯璃一语不发地往山上走去,终有些放心不下,连忙悄悄跟在他身后。
凌霄花受寒气水源滋养而生,故而常常长在峭壁之上。韩湘雪常在这山上采药,知道附近的山崖只有一处长着此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