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的是,尽管不会箜篌,但是她会弹琵琶。座下众臣因为此事的突然,倒也没对她抱有多高的期望,随便择了一曲弹完了,也无人闲话。
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参屿出列,诚恳道:“听闻皇上后宫寥寥,颐阳公主风姿无双,正是豆蔻年华,吾皇有意与皇上成秦晋之好,全两国百年之谊,还望皇上成全。”
韩毓影思忖着放下手中金杯,知道躲不过,亦诚恳道:“尔皇的心意,朕心领了。吾两国已是年谊世好,无需锦上添花。颐阳公主确是姝丽绝伦,慧敏无双。”
说到这里,他往身旁望了望,缓慢道:“朕一生只得一妻,并无二心,况公主年华正好,朕早过而立之年,公主年岁似与朕女无二,此事不妥。栖梧美意,怕是只得辜负。”
此言一出,四下静了静。
皇后娘娘仿佛咳了一声,脸快红到耳根。各位官家夫人不约而同看向自家夫君,目光微妙。仅有正妻的与爱妻对视一笑,有侧室的大人们如坐针毡尴尬而笑。蓝穹羽眯了眸子笑得很开心,程丞相也无一儿半女,也跟着笑得很开心。
韩湘雪默默喝了一口酒。装作没有感受到身边玉娆饶有兴味的目光。
大概最难受的还是那位参使节,对方话说的如此干净利落,却没有半点空子可钻,站在下头空空落落,只得行了礼躬身退下去。
他心中发沉,泛起隐忧。
……这亲结不成,大抵也没什么。只是公主心智有损,往常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好,这次和亲未果,日后回去,怎斗得过宫里那一种心如毒蛇的姬妾后妃?
他皱着眉头灌下一杯酒,直到身边的同僚低声提醒他不悦的神情太明显,若被有心人编排,怕是会挑出乱子,才强压住心底的那一股火气。
若是被座上帝王看到了,便更是有口难辩。两人都未曾想到,不过韩毓影确实是看到了。
不过,他未曾在意。
事情办不成,懊恼些是自然的,不过混迹官场久的老狐狸,不会使这种情绪流露脸上而已。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点不满,如同春日泥堆上的一捧尖新雪,稚气得很,也醒目极了。
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倒也不知这参屿是什么来历。面相倒是不错,唔,似乎仪态也不错……
韩毓影面色如常地神游,忽然有一丝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对区区一个小使节如此感兴趣,目光瞥见对面座下首位正端坐饮酒、风姿卓然的少女,忽地醒悟过来。
原来说,他现在就已经不知不觉地开始留意适龄的青年才俊,开始为选婿费心思了?
这么快……感觉还没多久,这就要把人嫁出去了?
他蓦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有些不舍,有些留恋,还有些隐隐的期待和愉快。想着哪天找蓝穹羽算一算,他细细品味着这种感觉。唇角不自觉勾了勾。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此之前,蓝穹羽已经观演过韩湘雪的命星,此时正步入正轨,他并无法为她择一段好姻缘。
此时,下了宫宴,已是夜天。饮过酒,她回了趟晨雪宫,被桂叶和宛冬七手八脚服侍着换了身衣服。此夜月光皎洁,悠悠明亮,不知是酒劲儿上头还是一时兴起,她瞥见窗外光色景致,忽然想去京郊看看雪苑的梨花。
当然,丹枝和清荷几个是拦不住的。她就穿着一身新换的月白槿花衣衫顺顺当当、步子略显虚浮地出了宫门。
“丹枝姐姐,公……殿下这样子,出宫真的行吗?”
宫门旁的小宫女见一身茜色罗裙的丹枝追出来,又凝眉望着那个身影,仿佛很担心的样子,探问道,“姐姐不如叫风侍卫风大哥跟着?也安全一些……”
她轻轻吁了口气:“不必。公主出宫,不喜人跟着。”
转身回了院里,思索着是否要给殿下做些解酒的药汤。
雪苑。
她站在深绿茂密的梨树林子前,愣了一愣。
这一片林子,叶子俏绿的很,深乌的枝向天刺着,伸展开,一簇簇密密结着,长势极好。
唯独叶间,没有她想看到的一朵朵、一团团雪白梨花。
她不知不觉咬了下唇,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原因。
哦,是了,梨花是两三月开的花朵,是春季花开。至于云州梨花开得盛,大概是因为水源匮乏干燥,山窝里又热得缓,延缓了花期。
所以说……没有梨花看了?
她有些失望,无视掉枝桠间结着的小小的、青涩的青果,觉得这些果子害了她的梨花。再觉得脚下异样柔软,一看是掉落的、微微枯朽的厚厚一层花毯,更觉得痛心。
不过来都来了,不坐一坐,也浪费了她一路着急跑来,连运用灵力的风行术也用上了的举措。哪怕不喝酒,只在院里坐坐,也不算空来一场。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有些赌气地一头扎进林子里。本来离得并不远的林苑,硬是被七绕八绕胡乱走了好一会儿,天光一明,刚出了林子,她头也不抬就往前走,忽地撞上了一个人。
“唔……”
若换在平时,这种程度的碰撞,她吱也不会吱一声。不过醉酒的人不能以常理论之,她不醉酒大概也不会撞到人。因此她不但哼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