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月国,桃花谷。
不负其名,桃花谷中有着大片大片的桃花林。而谷中四季如春,谷底热泉轻烟袅袅,鸟雀争鸣,恍若仙境。
正是五月风暖,春光明媚,谷中滢溪潺潺,桃花尽数开放,灿烂披锦,绯红如云。
身姿翩然的红衣少年站在一棵高大的桃树下,抬手轻拈过一枝繁花,阖眸轻嗅。睁开眼眸时,一双桃花眼流露出恍然迷醉的笑意。
桃花又开了……
他年纪约十五六岁,眉眼间还带稚气,却已现容颜俊美无双,微一弯眸,纯真美好得仿若妖仙。伸手去摇那树枝,淡粉的桃花瓣纷纷而下,如雨如雪缓缓飘落,分外绝美。
“少主……”
忽然一道声音插进来,来人仿佛也怕破坏了这幅景象,行了礼,轻声道,“谷主叫您去花厅。”
他转过身来:“嗯。”
花厅中,一身紫衫的男子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看到他这副松散慵懒的样子,发丝上还沾着花瓣儿,顿时一皱眉头,问道:“又去喝酒了?”
“没有。”凤绯璃矢口否认。
“胡说,我都闻到酒味了。”男子眉头皱得更深,绕他走了几步,忽然问道:“我给你的玉佩呢?”
少年着一袭宽松红衣,颈上带着只雕刻精细的赤金项圈,十指相抵扶在脑后,闻言不解道:“什么玉佩?”
“玉佩,桃花玉佩。去岁给你的,东西呢?”孟郊凝起面色。
“哦,送人了。”
“送……送人了?”男子神色一滞,万没想到是这个结果,眉宇一松,难以置信道:“送给谁了?!”
“师妹。怎么……很重要?”少年察觉到不对,将手放了下来,“很贵重?”
“你……我不是跟你说过很重要吗,就这么送人了?”
“就是因为重要,才送人的啊。”少年听他语气急迫而古怪,酒又醒了两分,认真道:“我给您找块儿差不多的?”
“……混小子,那是谷里的宫主信物!”
“当”的一声,短剑与孟郊的佩剑撞在一起,少年一手招架着男子来势汹汹的剑招,惊魂未定一声叫。
“父亲,您这是为了一块玉佩,要谋杀亲子?!”
孟郊冷笑。
“逆子,那是我跟你娘的定情信物!”
“……我,我怎么知道!”少年右手持着短剑,一边打一边辩解,“我没有胡乱送人,送给我师妹了!”
男子闻言动作缓了些:“你去给我要回来?”
“不,不行,送人的东西怎么能……”
孟郊不语,下手更狠了些。
“爹,爹!儿子大病初愈,禁不住这么打啊!若不是您上次将我扔进水池,此时还能一战——”
他不提此事还好,一提孟郊更加恼怒了。
“还有脸说?学了这么多年医,栽在下三滥的药上了,人小姑娘替你解了大半的药,还有力气往我身上扑——我不把你扔荷塘里,难道把你扔到勾栏瓦舍,任人宰割吗?”
凤绯璃:“……”
他额头渗出些许汗水,唇色有些泛白,心里直冒苦水,解释道:“她将情毒擦在剑上,茶里放了合欢散,房里点了情香……我如何躲得过?”
男子的动作顿了顿。
“若不是师妹助我,我定躲不过去,况且,不止这一次……以后再难见面,我……”他气息不稳,说着说着,胸口猛的有些酸涩。
男子倏地停了剑,迟疑道:“当真?”
少年点头。“自然当真。”
“罢了,也算不得什么。”男子收剑回鞘,目光忽地有些复杂,又嘱咐道:“过两年我将令牌传给你。那东西没有就没有,反正是我说了算。不过……”
他本想嘱咐少年不要与其他女子离得太近。话未出口,看着少年的样子,忽然意识到什么,生生截住了话头。
也不对。顺其自然吧。
喜欢谁,不喜欢谁,到底是他自己的事,也只有他自己能决定。现在还早,没必要限定他一个固定的结局。
这一点,他自己早就明白了。不是吗?
另一边,辽山。
韩湘雪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脸色有些黑了。
身边是一个披着白衣甲胄的人,鳞甲间的布料被染红,正挣扎着要从石头上起来。
她腾出一只手将他摁住了。“别动。”
“公、公主……”少年声音虚弱,白皙的脸颊上染了血,唇色泛白,漂亮的眉宇间那抹傲气显得极其脆弱。
韩湘雪心中低咒一声,低头去解他的甲胄,尽量温柔地安慰道:“不要紧,别动,我给你上药。”
说来,这件事情很不应该。她和几位副将商讨几次,怎么也没想到刚刚到达云州的第一晚,这些土匪竟然主动偷袭了。
照理说,他们装备精良,而土匪们手持刀枪棍棒,兵器不全。
照理说,他们都是经过训练的官兵,怎么也能胜过草莽出身的土匪。
照理说,这些土匪作为土匪,怎么也应该对官兵有分畏惧之心。
而根据前几次的分析,对土匪们来说最不利的便是这第一夜来偷袭。山下地势平坦开阔,兵士手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