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待政崽在家中跟着宫人们加班加点学了几日秦王室的宫中礼仪后,就到了认祖归宗的时间。
秦王五十一年,二月六日,上午。
春日和煦的阳光将渭水的河面照耀的波光粼粼,秦王室宗庙前的巨大广场上正在进行着盛大的典礼。
赵康平一大家人除了政崽从头到脚换成了标准的秦王室的黑色礼服外,其余人并没有特意迎合秦人的审美,反而照旧穿着各自母国的服饰,故而蓝红色的赵人服饰、水蓝色的燕人服饰以及绿色的韩人服饰,在一众或黑、或土黄色的秦人服饰和楚人服饰中瞧着甚是亮眼。
秦王稷头戴冠冕、身着玄色包着红边的吉服高高跪坐在高台之上,他旁边坐着太子柱和公子子楚,父子俩穿在身上的吉服与大魔王相差无几,只是戴在脑袋上的冠不一样。
政崽穿的吉服是与自己父亲一模一样的王孙服饰,脑袋上仍旧是用珍珠红绳捆绑了一个朝天的小揪揪。
他独自一人站在百官和外家人跟前,面前是上千级高的台阶,两侧是飘扬的秦人玄鸟旗,以及高亢入云的秦乐声。
这一幕似乎以前发生过,他蹙了蹙小眉头只觉得眼前的场景莫名有些熟悉,只是记忆中隐隐记得当时跪坐于高台之上的人没有自己曾祖父,而背后观礼的也没有姥爷一家人。
他伸出两只小手低头看了看,觉得手好像也不是这般小的。
一学就会的秦王室礼仪,一看就熟悉的咸阳宫宫殿群,政崽抿着小嘴,春风将他的两条小小的宽袖吹得高高的,他下意识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想不通心中莫名的熟悉感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阿父,政在仰头看什么啊?”
赵岚瞧着自己儿子一会儿低头看手,一会儿抬头望天的严肃模样,没看懂小家伙究竟是在做什么,不禁对着站在身旁的父亲出声询问道。
赵康平也摇了摇头,他也没瞧明白外孙的动作究竟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伴随着一声“吉时到——”的礼官高喊声。
政崽望见一个发须斑白的老者拿着一卷竹简领着桂、壮、花三人缓步走来,四人身后还跟着一个端着黑漆托盘的低眉垂首的宦者,宦者手中的托盘之上放着一把金光闪闪的小刀与一个精致漂亮的小玉碗,是一方湿润的帕子。
小家伙不禁凤眸微眯,虽然老者没开口做自我介绍,但他就是知道这位是秦王室内的宗正。
只见宗正走到他面前微微冲他俯身行了一礼,而后就当着百官的面,打开手中的一卷竹简,用苍老的声音大声喊道:
“今有子楚公子的长子政从邯郸质赵三年归来,其母为邯郸国师之女赵岚,现在举行政公子的认祖归宗典礼。”
“本次典礼共包含四个环节,其一由本宗正追溯政公子的月龄期。”
说完这话,百官们就瞧见宗正眯眼看着手中的竹简,高声朗读道:
“在秦王四十六年的九月岁末,邯郸国师之女赵岚
在吕长史家中的宴会上与在赵国做质子的子楚公子相识。”
“几日后,到了秦王四十七年的十月岁首,两位年轻人就正式住在了一起。”
“待开春后,在秦王四十七年的二月底,赵姬被诊断出有两个月的身孕了,说明她是在秦王四十七年的一月初怀上了政公子。”
“随后历经一月、二月、三月、四月、五月、六月、七月、八月、九月、直到秦王四十八正月(十月岁首),瓜熟蒂落,政公子在邯郸大北城朱家巷出生,此时间点确实证明政公子是在赵姬到了子楚公子身边后才怀上的。”
百官们纷纷点头。
他们都明白宗正之所以强调这一点,也是因为国师之女是二嫁给子楚公子的。
紧跟着宗正又指着站在身后的桂、壮、花对着百官们高声喊道:“此三人分别是子楚公子的奶公、奶母,以及信任的剑客,三人是政公子从一出生就跟在他身边照顾的,能证明政公子未曾在中途被赵人们调包。”
百官们再度点了点头。
“既然第一和第二个环节中,赵姬的孕育时间、政公子的出生时间、以及政公子的成长经历均可靠,那么本宗正就可宣布接下来能进入第三个重要的认亲环节了。”
他对着宦者招手示意,宦者忙双手端着托盘上前。
宗正用右手指着,宦者托盘内的小玉碗高声道:
“此玉碗中已经滴入了一滴子楚公子的鲜血,只要小公子的血滴能和子楚公子的血滴顺利融合,就能确定政公子确实是子楚公子的亲生血脉无疑,未来将会享有王室的王位继承权。”
听到这话,百官们瞬间变得极其安静,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玉碗。
老赵一家人是提前得知今日所有的认亲流程的,虽然他们都知道“滴血认亲”这法子不靠谱,但是古人们却信任的紧。
今日这一场声势浩大的认亲典礼,说白了,压根也不是给顶上的秦王祖孙仨瞧的,而是给这身后的秦国百官,和宫外四百多万秦人庶民们瞧的。
“政公子,请您伸出右手食指来。”
宗正用浸透了酒水的帕子仔细擦了擦小金刀子,就拿着小金刀子走到政崽跟前笑眯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