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晏扶卿开口道:“但还请公主给慎之些时日,我不想委屈了阿宁。” 昭阳公主点头,转头吩咐身旁的侍女,“愣着做什么?去清点聘礼。” 这是同意了的意思,汝南王大笑起来,一口一句亲家,晏扶卿的唇角也微微上扬着,视线落在屏风上。 屏风后,赵漫语的心也泛起几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两人订婚的事儿很快传遍了都城,这几日一直有贵女前来恭贺赵漫语,但听见方白薇的名字,赵漫语倒有些差异。 “不是说方白薇与徐清林闹得不可开交,她竟还有心思来同我道喜?”赵漫语挥挥手,让春梢把人领了进来。 再次见到方白薇,赵漫语险些没认出来,不过短短时日不见,方白薇的腹部已经一片平坦,原本圆润的下巴此刻尖的有些吓人。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几乎凹陷进去了,眼周一片乌青,穿着华贵的长裙,可她的身形却完全撑不住,像是只剩下一副骨架藏在衣衫里。 “孩子没了。”见赵漫语的视线落在自己腹部,方白薇淡淡的开口,语气平淡得好像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我还以为你会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方白薇嗤笑了声,“也就是晏扶卿那种命不久矣的男人才敢娶姐姐。” 赵漫语觉得有些好笑,“本郡主会嫁谁,要嫁谁与你何干?我瞧你也并非真心恭贺我,还是赶紧回去养养身子吧!” 赵漫语的话像是点燃了什么,方白薇情绪顿时激动起来一把拂落了桌上的茶盏,死气沉沉的瞳孔里带着几分癫狂, “养养身子?如今你要成亲,半个都城都知晓,人人都羡慕,说你与晏扶卿天造地设,凭什么?凭什么我为妾,你就是妻?凭什么我抓不住他的心?凭什么他心心念念着你?” 方白薇前言不搭后语,已经理智全无,赵漫语懒得搭理她,“你有今日全是你咎由自取,夏末,送客吧!日后她不必再放进来了。” “赵漫语!”她忽然阴狠抬头,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对着赵漫语便刺了过来。 赵漫语一手击中她的软肋,一手夺去匕首,手掌还是被划了一刀,方白薇癫狂的笑起来,“赵漫语!哈哈哈哈哈,你也莫要得意,晏扶卿时日无多,赵家赵家也不会长久的,你的好日子维持不了多久……” “这方白薇真是疯了!”春梢摇摇头,忙取来医药箱替赵漫语包扎,好在伤口不算很深,上了药血便止住了。 晏扶卿是晚间知晓赵漫语受伤的,她伤着的是右手手掌,用膳着实不方便。 晏扶卿过来时,就瞧见她艰难的夹着菜。 他眉头微微一拧,“怎么受伤了?” “被疯狗咬了。”赵漫语有些气愤的丢了筷子,夹半天了,一口都没吃上! “是方白薇,像失了心智般,幸好郡主躲得快。”春梢解释着。 “你身边的确是缺个贴身的丫头护着你。” 青崖身手虽好,却是男子,终究是不太方便的,春梢夏末两个又不会武功。 想到这儿,晏扶卿端起赵漫语跟前的饭,喂到她嘴边,赵漫语眨眨眼,虽然说她与晏扶卿已经有婚约了,但是喂饭……她真的不习惯。 当然,这些顾虑在张了第一口之后就消失了,赵漫语吃得正欢的时候,晏扶卿才忽然开口,“影霜。” “什么?”赵漫语愣愣抬头,屋内安静了片刻,而后只见一道身影从窗户跃进来,恭敬的朝晏扶卿道:“公子。” 赵漫语抽了抽嘴角,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连从窗子进来这件事都一样。 “从今日起,你贴身保护郡主。”晏扶卿淡淡吩咐道。 “咳咳咳。”赵漫语被呛得咳了几声,“不必了,我这没什么危险。” 晏扶卿似看穿了她的想法般,“放心,她只护着你的安全,绝不会将你的事透露于我。” 谁知道呢! 赵漫语可不敢信。 影霜却直接对着赵漫语跪了下来,“影霜参见郡主。” “你快起来,其实我身边危险不多,你还是去保护你们家公子吧!”赵漫语拍了拍她肩头,苦口婆心的劝道。 真当她傻啊!若真留下影霜,那她岂不是一顿饭吃了几粒米晏扶卿都知晓了? 影霜直接掏出一把匕首,朝着自己脖子动手,赵漫语忙喊道:“停停停!你这是做什么?” “公子已经将属下指派给了郡主,郡主不留下属下,便是属下失职,属下以死谢罪。”影霜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说的不是割自己的脖子一样。 “这大可不必如此嘛!”赵漫语还想劝晏扶卿,可瞧着晏扶卿一脸没得商量,她又把话咽了回来,“罢了!我留下就是了,你起来吧!” 晏扶卿将最后一口饭喂给她,夸赞般的揉了揉她脑袋,“我府中还有事,就不陪你了,你若有事寻我,就告诉影霜。” 眨眼之间,晏扶卿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赵漫语眼前,她定定看了会儿敞开的窗户,吩咐道:“春梢,关窗户!” 发髻上,多了一支发钗,赵漫语取了下来瞧瞧,那是白玉雕刻的,上面以红宝石雕成红豆镶嵌在白玉兰中为花芯。 “这是公子自己雕刻的。”空气里忽然传来影霜的声音。 赵漫语实在有些无法想象晏扶卿优雅的雕刻着这支白玉兰发钗的模样。 十一月初六,都城下了第一场雪,赵漫语与晏扶卿的婚期也在两家商量下定了下来。 就在明年三月,万物复苏,百花齐放的时候,据说,思阳和亲也是那时候。 赵漫语看着皑皑白雪,忽然来了兴致,穿着袄夹,踩在雪地里,一脚下去,咯吱声响,白雪化为透明的冰。 她一步一步踩着,脑海里掠过赵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