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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觉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开始找补:“唔……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的差错,稍微调整一下就好……就是这中轴被削短了点,可能要重做一根。”

葛叔:“……”

钟大师好面子这事几乎是尽人皆知,被人当场指出差错,还到了必须重做的地步,这和被人当街打了一巴掌有什么区别。

这裴家少年才华是有,说话也忒直了。

葛叔欲哭无泪,正在脑中飞快思索该如何挽回场面,却听钟钧轻轻笑了下。

“必须重做?”钟钧慢条斯理擦着手,悠悠道,“我看不见得吧。”

裴长临一愣。

钟钧抬眼看向他,脸上终于露出点微笑:“少年,你再想想,这东西当真必须重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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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裴长临送出院子之后,贺枕书便叫来了安安,听他背诵前一日安排的功课。

阿青一家都不曾出过读书人,但这小崽子却不知为何,习文识字的天赋着实不错。无论多么晦涩难懂的文章,贺枕书只要通篇教过一回,花个一两天时间,安安总能将其背熟。

当然,除了天赋之外,他本身足够努力,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相比起来,那个一听他读书就打瞌睡,旁听了小半个月的《论语》也只能背出一句“子曰”的人,是当真一点读书的天赋都没有。

贺枕书听小崽子背完书,又检查了他前一日练完的字帖,便开始教他新的文章。

今年青山镇官办蒙学的入学考试日期已经定下,就在腊月十五,距今还有一月有余。贺枕书事先已托孟怀瑾打听过,还请对方帮他捎了一份去年蒙学入学考试的试卷。

以安安如今的学识,通过入学考试是轻而易举。

不过,安安至今还不知道这些。

当世读书并不容易,许多读书人总是被全家宠着哄着,有一点成就便志得意满,日子久了难免恃才傲物。

贺枕书可不想把自己的学生也教成那副德行。

每日让他练字,也是想以此磨他的心性。

“‘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意思是教导人要言而有信,有了信誉,方可令人信服。所谓仁义礼智信,乃君子五常,所以……”贺枕书正坐在窗前给安安讲课,忽然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

他抬眼看去,只见两名工匠抬着一根柱子模样的轮轴走了进来,将其放在了院子里。

裴长临跟在后头,神情难得有些凝重。

贺枕书向安安道了句“稍等”,放下书走了出去。

“这是什么?”贺枕书问裴长临,“你怎么忽然回来了?工地那边……”

“工地那边有人盯着,至于这个……”

裴长临沉默了一会儿,悠悠叹气:“是考题。”

贺枕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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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是考题。”另一边,钟钧在院子里煮了壶茶,还热情地邀请葛叔与他共饮。

葛叔想明白前因后果,笑起来:“原来钟先生是想考验长临。”

“考验说不上,就是想试试那少年是否真有天赋。”钟钧品着茶,望向远处热火朝天干着活的工匠们,惬意地眯起眼睛,“你家老爷特意把我留下,打的不就是这个主意吗?”

葛叔连连称是。

钟钧昨晚原本是计划要去襄阳的。

最终没有上船,也并非他自己主动改了主意,而是卢老爷出言相求,说望海庄的工程步入尾声,希望他多留两天,帮着看看可有需要改进之处。

钟大师当场答应了下来。

不过,究竟是不愿拒绝自己这至交好友的邀请,还是看上了那位颇有天赋的木匠少年,那就说不好了。

葛叔昨晚是亲眼目睹了全程的,故没有多做评价,而是又问道:“所以,钟先生是故意将那轮轴做得与图纸不同?”

提起这事,钟钧视线略微躲闪,含糊道:“是……是啊,当然了,我还能真的做错?”

钟钧今早特意让葛叔带他去工地上巡视,确实是想借题发挥,找机会试一试那少年木匠的深浅。

那中轴是他故意动的手脚,但轴心偏移,却是他意料之外。

那的的确确,是就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失误。

组装过程中稍有偏差,这其实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否则,木匠干活时也就不需要借助测量工具了。钟钧干这行这么多年,已经不像寻常木匠那么依赖测量工具,但也不敢保证自己真能有工具那般精确。

只是今日他是临时想到了这出,便偷了个懒,没费心思去测量。

谁知那少年眼光如此毒辣,竟连轴心偏了半厘都能看得出。

那可是半厘!

寻常工匠拿木尺特意来量都不一定能量得出!

钟钧心有余悸,只庆幸那轮轴被他动的手脚不止这一处,能勉强圆过去。

不然,今日还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钟钧掩饰般饮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才悠悠道:“能看出如此细微的偏差,算是他过了第一关。”

他靠在躺椅上,抬眼望向前方那已初见雏形的楼阁,眼底终是忍不住流露几分欣赏之色:“三天之内,他要是能将我的考题解出来,这徒弟,我就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