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脚晃了晃,她吓得赶紧稳住,咽了咽喉头,下头并未有人察觉,宁离只得尽力不去看,抬着头补色。
不知过了许久,她胳膊酸涩,却不敢动,汗珠沿着鬓角滑落。
“小心些。”魔音一样的声音又响起,宁离脚下一晃,险些跌了下去,她颤颤的往下看,发觉孟岁檀在扶着她的木梯,脸上神情微蹙,一脸担忧。
她没有理会,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让自己陷入专注,她开始有些后悔,早知道那时孟岁檀把她刷下去她便不来了。
她下来时小心翼翼,孟岁檀就在身旁护着她,这般模样叫无数官吏和学生侧目而视,窃窃私语声顿起。
云黛偷偷的瞄一眼,又收回目光,身边的学生拐了拐了她的胳膊,酸溜溜道:“
唉,你瞧,连少傅大人都难过美人关。”
云黛瞪了他一眼:“有你什么事。”
跟她说话的人叫江升,嘴上说着不屑与宁离交际,实则总是暗戳戳的打听人家,云黛烦他烦的要命。
“同僚之间的关心罢了,不过这孟少傅听闻刚与未婚妻退婚,便这般高调,岂不将宁离推到众矢之的?”江升摩挲着下巴,有些义愤填膺。
“切,小人之心,宁离是孟少傅的表妹,先前曾在孟府借住过许久,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道貌岸然。”云黛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果然,江升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宁离下了木梯,她疏离的避开了距离,身躯僵硬的抱着东西逃走了。
孟岁檀已经习惯了她现在这样对他,命人把木梯加固后沉默离开了。
因着那日无意偷听到庸王和谢昶的对话,孟岁檀亲自盯手,包括工部的差事。
朝中很快便派来了新的官吏接过了谢昶的担子,宁离随众人接见新的官员,在瞧见是宿谦后诧异了一瞬,孟岁檀简单绍介,宿谦温和一笑:“诸位赐教。”
人员散去后,宁离想了想,还是抬脚过去:“宿谦阿兄。”宿谦故意才刚“看见”她,惊讶恰到好处:“皎皎?你怎的在这儿。”
“是,我随画院的学生到此。”
宿谦与她并肩而行:“嗯,早先便听闻母亲说你拿了魁首,恭喜你了,日后仕途高升,保不准越来越好。”
宁离笑了笑,不大好意思:“宿谦兄长谬赞,我年岁小,不敢肖想,对了,我母亲他们还好?上次还同宿朗说下次再来便指点一下他的丹青,可是读书太忙?许久也未见。”
“是了,最近被我父亲拘着读书,确实已经许久未出来,不过你若是想瞧,上府去便是。”他不动声色道。
“还是算了,待阿朗有时间再说罢。”
孟岁檀瞧见二人凑在了一处说着什么,无意识的便想皱起眉头,怀泉提醒了他一句:“主子,还有太子殿下的差事未处理。”他才生生止住了上前的打算。
顶着郁郁的面色拂袖离开了。
翻看文书的间隙,他不可避免心浮气躁,他脾气本就差,肃日须饮汤药的同时还配了许多凝神静气的药丸,大夫建议他不要总是扎头公务,太子近臣并不止他一个。
近臣确实不止他一个,但有手腕儿的没几个,能和庸王对打的更没几个,大夫看他冥顽不灵,又寻来什么清心诀静心咒。
没甚用处。
怀泉几番欲言又止,只得拿公务转移他的注意:“主子,圣上要给太子殿下选妃,这太子妃一敲定,就得同府上开始来往交际了,可瞧着殿下并未有什么可心的女郎。”
“圣上刚把谢妙瑛许给庸王做侧妃,原本定好的太子妃恐怕要重新斟酌,从武将中看,大约是定北侯家的女郎,定北侯掌兵权,为人刚直,听闻他家的女郎早先便开始相看人家,此番大抵不会多久便会赐婚。”
看见他气性消了不少
,怀泉松了口气。
三日后,正是下值的时辰,宁离和云黛一同在正殿洒扫清理,云黛不似往常一样叽叽喳喳,反而心不在焉,宁离好奇的紧,便拍了一下她的肩头:“想什么呢?”
云黛吓了一跳,看着凑上来精致的小脸,有些纠结,回想起那日晚上的情景,又想到这些日子宁离的反应,不免有些困惑:“你同我说过那孟少傅是你的表兄,那为何你们二人的关系瞧着并不亲近,反倒是生分的很。”
宁离笑了笑,手上的动作不停:“确实如此,我们二人并不大熟。”
云黛听她这样说,登时明白了,原来孟少傅是单恋,她吃惊又感慨,原来再如神仙一般的郎君也有爱而不得的时候,不过她瞧宁离,确实有这样被慕艾的姿色。
她从头到脚精巧秩丽,哪怕厮混于各色矿石颜料中,秾丽的色彩相衬让她总如雪莲一般纯净冷白,一双黑如晶石的笑眼像月牙一般,朱唇稍稍一抿,顾盼生辉的笑意便溢了出来。
瘦弱的身躯包裹在青色的素纱圆领衣袍中,走路在无人时总是蹦着的。
连她都忍不住瞧眼,可别说孟少傅了。
“唉,你们怎么还没走。”一名画学生路过殿门头探进来说,看见宁离后眼都睁圆了:“等会儿。”
他喝了一声,把二人都吓住了。
“怎……怎么了。”云黛结结巴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