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里雾里。
徐老夫人给宁离夹了一筷子冬笋,“这鲈鱼配冬笋炖炒,味道极鲜美,皎皎尝尝。”
饭后,宁离跟在虞少渊身后,犹豫着要不要打听这个不甚相熟的师兄,但虞少渊率先嘀咕:“你平日离得老七远些,小心受了伤,他可不是好东西。”
宁离越发好奇:“为何?”
“他就是个疯子,你别被他那样子骗了,七嫂是他抢来的娘子,喏,就是那个兰馨院,平日别靠近那儿L,那儿L有机关,我之前没放在心上,去兰馨院找他,结果被他误以为来抢他娘子,腿上中了一箭,天杀的老七,就是个疯子。”
啊,竟还有这样的事儿L,宁离有些咋舌,对兰馨院顿时敬而远之,看来这七嫂是七师兄的逆鳞,不能轻易触碰。
她正出神,廊角徐秋锦的身影负手而立,背影充满了沧桑孤寂,察觉二人的动静,对宁离招了招手,虞少渊自觉说:“我先回府了,明日再来看你。”
说着就转身离开了,宁离走到徐秋锦身侧,低低唤:“祖父。”
听到这一声,徐秋锦似是有些感慨,随后正色道:“听聂青澜说你想考画院。”
他神色莫辨,叫宁离心虚虚提起来,以为他不同意会呵斥自己,神情一瞬间有些小心翼翼。
“是,我想追随爹爹的脚步,当年的事我坚信爹爹是被污蔑,每隔几l年祭祀宗庙都要进行修缮,虽说能参与进去的可能有些小,但是我还是想试试,祖父……可是不愿皎皎去?皎皎不会给祖父丢人的。”
她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有些不自信,手汗横生。
直到她的头顶放上一只宽厚的大掌,轻轻的、笨拙地拍了拍,“你跟你父亲的性子,如出一辙。”只说了这一句,宁离
奇迹般地松懈下来。
“那我爹爹……年轻时是什么模样。”听师兄们的描述似乎离经叛道,一身反骨。
“你父亲,很稳重。”
意外的,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随后徐秋锦又说:“稳重到一旦做了决定便不会更改,不撞南墙不回头,有时候不知道还说是好还是坏,皎皎可莫要学他。”
宁离垂下了头,可她似乎已经撞过南墙。
“既然决定要考,便拿出所有的准备来,我可不会因为你数年未见便对你松懈。”徐老一副严厉之色,却叫宁离欢喜地缠住了他的胳膊撒娇:“谢谢祖父,我会努力的。”
二人氛围温馨,躲在暗处的徐老夫人翘首以盼,过了半响,放心的说:“走吧,看来不用我过去了。”
翌日,辰时,她就被徐秋锦叫了起来训话,阿喜悄悄地打了个哈欠被徐老一瞪,登时宛如鹌鹑,还念叨是她家娘子考又不是她考。
“先检验基本功,我看你这些年有没有荒废。”徐老站在宁离身侧,拿了把戒尺,又像回到了小时候一般,他仍旧是那般挺拔,极为有压迫感。
宁离不疾不徐入座,先开笔,蘸清水,再蘸墨汁进行舔笔,笔锋竖直,稳重的开始画圆,一圈一圈,不仅笔法均匀,连墨汁都没有晕染出一滴。
啪的一声,戒尺敲在了她的手臂上,不疼,但有微微的麻意,宁离手抖了一瞬,画歪了。
她抿了抿唇,感受到了旁边的压迫。
“耽误了几l年?”不含任何感情的反问叫宁离头皮发麻,“三……三年。”她自知瞒不过祖父,小心翼翼的说。
但徐秋锦却并未发怒,平静的说:“三年未认真练习,你还想进画院?再说吧。”他扔了戒尺,不复昨日的慈爱。
宁离脸涨的通红,祖父这般比痛骂她还要让她难受。
是她的错,那三年在寺庙中,心思被……旁的事占据,误了正事,祖父失望也是正常的,宁离揪着笔,深吸一口气,执拗的继续画圈。
“我并非是怪你,我是担忧你,小九,你当真没有瞒着我什么事?”徐秋锦知道宁离的性子,性情虽娇纵了些,但在正事上从不含糊,从她基本功甚稳看得出她有些年认真练,戒尺一出,却罕见的手抖。
莫说是戒尺,旁的师兄就是砸断了胳膊也能稳稳持住,她这般模样,证明中间确实是耽误了几l年。
而到底是什么事让她隐瞒,徐秋锦并不怪她,只是宽容到:“无妨,待你想说了再说。”
宁离咬着唇瓣攥紧了笔,让她该如何说,她爱上了自己的兄长,为了他不惜献身,又被厌弃扔到了佛寺,夜夜祈祷观音菩萨看见她的情谊。
她觉得丢脸,有违祖父的期望。
凉亭内穿堂风冻的她的手背隐隐泛红,徐秋锦疑惑之余刚要开口,方叔就匆匆过来,“先生,有客人来访,是……二郎和谢阁老家的女郎。”
徐秋锦蹙眉,隐隐有些不悦:“他怎么来了。”
宁离识趣
的没有搭话,继续执笔练习。
但徐秋锦大意猜的出他的意思,唤宁离:“你随我一起去见客。”
宁离不知道她祖父意在何为,但她并不是很想见谢妙瑛,但是若是就此拒绝,又会引起他的怀疑,便起身随他去了前厅。
张公良正坐在下首喝茶,谢妙瑛环视周遭,御赐的府邸没有想象中的奢华华美,倒是充满古朴典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