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阎王爷知晓了。”
郁清梧拍拍他的肩膀,“终究会改的。”
龚琩沉痛道:“郁少卿,我不明白,马瘟一来死的肯定不只是马这般简单的道理,连我都懂,为什么陛下——”
郁清梧喝止他,“慎言。”
龚琩便憋屈再憋屈,最后恨恨道:“那这次马瘟朝廷准备怎么做?你们怎么跟陛下进言?”
郁清梧:“力求让户部拨银,今年免供马,明年少供马……而后改马政。”
龚琩想不通那么多事情,只知晓管眼前,“户部拨银?太仆寺明明就有银子。”
郁清梧便瞧了他一眼,低声道:“哪里有银?”
龚琩诧异,“我常常听闻兵部银子最丰,便是卖马得来的。这些银子,本就是靠百姓才有,如今百姓遭难,难道不用在百姓身上吗?”
郁清梧就笑起来。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苏老大人要留下这个富贵公子哥了。他带着龚琩去放文书的库房,取过账本给他,“你看看还剩多少。”
龚琩急急接过翻起来,越看越是心惊,“怎么只有二十万两白银了?”
账本太过于惊心动魄,他看得心紧,便嫌弃屋子太黑,于是匆匆去打开窗户,烈日就这般照在了账本之上,也将为何白银失踪的缘由照得清清白白。
“元狩二十八年,陛下修建南苑,借用银一百万两。”
“元狩三十一年,各州边境发军饷借用三百万两。”
“元狩四十三年,禹王建造王府借用二十万两。”
“元狩四十四年,陛下寿宴……”
龚琩越看越心凉,他心算好,一边看一边算,算到最后两眼都要冒火了,“前前后后加起来,快有一千万两白银了……”
他怒道:“好啊,怪不得朝廷每年都要向百姓增加供马,如今还严苛到了不养马不给种田的地步——原来是怕无人养马,那就没法卖马,也就没有便宜银子用了。”
郁清梧便盯着他看,看他还有一颗赤子之心,想着他父亲和母亲的身份能不能借到这桩事情里用一用。
刚这般想,便听见外头脚步声阵阵,太仆寺主簿一身大汗的进来,“郁少卿,龚少丞,快,快……”
郁清梧温和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太仆寺主簿急得跺脚,“哎呀!刚刚宫里传来消息,苏大人进宫面圣,剑指齐王,首告齐王妻弟贪污军银,将太仆寺用于赈瘟灾的银子挪用了,现下不知道里头情况如何呢。”
他问,“郁少卿,这事情你可知晓?”
郁清梧白了脸,“不知……”
苏老大人一直瞒着他,没有跟他说。
他留下龚琩看着太仆寺,转身就跑,朝着宫中的方向而去。结果刚到宣令门,便碰见了邬庆川。
他怒喝一声,“孽子!”
两个字,将郁清梧的心又撕了一遍。
他本就心急,闻言闭眼一瞬,睁开后才讥讽道:“邬阁老没有别的词可以骂了?”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兵戎相见,何必还要攀扯前尘。
邬庆川大步走过来,脸上不知道是因着疾走还是怒火,红得一丝白气也没有。而后不由分说一巴掌就要打在郁清梧的脸上。
往日这般,郁清梧从不曾拦。有些恩情一旦有过,打也得受着。
但他今日却伸手挡住了。
他盯着邬庆川道:“下官还要进宫面圣,阁老还是不要在我脸上添上五根手指印的好。”
他个子高,一旦直起腰,邬庆川便要仰着头去看。这才看清楚他的脸上全是惊恐和汗水,像极了从水里捞出来的。
邬庆川怒极反笑,哈了一声,“——面圣?你面什么圣?还有面圣的必要?”
他伸出一根手指头,狠狠的戳在郁清梧的胸膛,“我早告诉过你,不要轻举妄动,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你为什么还要往上面走!”
郁清梧刚要反驳,便听邬庆川道:“是不是你挑唆的苏怀仁?不然他那种人,万年不变的缩头乌龟,要钱给钱,要粮给粮,太仆寺里面都待几十年的人了,怎么会做出这般的事情!”
郁清梧的脸色就变了。苏老大人之前确实不曾如此激进过。
邬庆川痛心疾首,“若是他因为你死了,你以后还能睡得安稳吗?你自己要寻死,还要拉着别人垫背是不是?”
郁清梧便被戳得往后面退了一步。
烈日炎炎,正当午时。
他身上的冷汗却一轮又一轮的冒出来。
他确实是有意识的引着苏老大人去改马政的。
是他挑唆的吗?
阿兄和莹莹的死,一直是他心里过不去的坎。他一直都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们。
如今,他也连累了苏老大人吗?
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大人再过两年,就要告老还乡了。郁清梧一直想趁着他致仕之前多做点事情。
他脸上的神情变幻起来,脸色更加苍白。
邬庆川见他如此,恨声指着他的鼻尖骂道:“你自己死,无足轻重,又凭什么要决定别人的生死?”
郁清梧再次被指得不由自主往后面退了一边,他茫然一瞬,好一会儿才抬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