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老夫人点头,“没事了。”
只是……
她叹气,“只是,他以后的路怕是更难走了。”
她问,“山君,你怕不怕?”
兰山君知道她问什么,她没有犹豫的摇头,“不怕。”
她轻声道:“虽然不知道他最终会走向哪条路,但我确信,他要跟我走的路,现在是同一条。”
“那日,锄地的时候,他跟我说,邬阁老曾经跟他说过,三辆马车同行的才叫路,两辆马车同行的是道。”
她笑了笑,“我就想啊,我和他,便也算是道了。”
但是……
“我们淮陵,也有把路叫做大道。”
屋子内,郁清梧听见了兰山君的话。
他知道,老夫人是故意问的,兰山君也不怕他听见。
他看看放在床上的花,心中那股暖流又出来了,终究没忍住,道了一句,“钱妈妈。”
钱妈妈冷着脸走过去。
郁清梧,“钱妈妈,我想跟山君姑娘说一说话。”
钱妈妈轻哼一声,“她都这般说了,你别不识好歹!”
郁清梧:“嗯。”
钱妈妈刚要骂人,等发现他说的是嗯字之后,顿时大力夸道:“哎哟,小苦瓜,你变甜瓜啦!”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想有一个家。女主:想要形婚。
第27章 偏我来时不逢春(27)
胸有说媒意,脚底能生风。
钱妈妈几乎是瞬间就到了门口,扒着门框朝兰山君道:“山君姑娘,郁大人请你过来一趟!”
兰山君早有预料,站起来点头:“好。”
她进了屋,钱妈妈踏出门槛站在门口做门神,朝着寿老夫人挤眉弄眼,得意道:“别管爱慕不爱慕的,只要有个人染了春意,能够下得了力气,最后结果总不会错。”
“烈女也怕缠郎呢!”
寿老夫人却眉眼之间担忧起来,最后叹息一声,朝着里边看了一眼,“随他们去吧。”
她慢吞吞转身,而后突然回头,看着外间窗户口摆放的几个花瓶一怔,问:“这是你搬过去的?”
钱妈妈摇头,“我哪里会做这个,是山君摆弄的,瞧,好看吧?明明是随意一摆,就摆得如此好看,她的手可真巧。”
寿老夫人恍惚道,“这种摆法,层层叠叠,倒是有趣。”
钱妈妈:“谁说不是呢,待会儿让她给我也摆弄摆弄。”
寿老夫人沉默点头,“走吧。”
也许真的快要死了,才看见什么都像旧日光景。
她走着走着突然道:“茉娘,等我走了,你就跟着山君吧?”
钱妈妈正为自己做成一桩媒而欢喜,骤然听见这话顿时急眼:“好好的日子偏要说这个!”
寿老夫人笑笑,“我就是觉得,你跟山君和清梧相处得很好,他们也听你话,知道你是个良善的,懂得你的好……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最多就是明年了。在离世之前,她近几年最大的遗憾就是苏家兄妹死在眼皮子底下却无法报仇雪恨,如今这个遗憾没了,茉娘的去留就成了最大的遗憾。
她拍拍钱妈妈的手,“别哭,我只是说一说。”
钱妈妈不肯说话,扭过头去。
她生气了!她这辈子最讨厌在欢欢喜喜的时候说生死的人了!
——
屋内,兰山君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担忧的看向郁清梧,“痛吗?”
又是这两个字。方才在门口她就已经问过了。
当时说的是不痛,很显然她不信。如今再问,郁清梧就不能继续说谎了,委婉道:“当时是痛的,但刚刚上完药好多了。”
兰山君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我刚刚在外头听老夫人说,你在陛下面前断了跟邬阁老的关系。”
郁清梧抿唇,手慢慢的蜷缩起来,道:“是。我与先生……已经割袍断义。”
他苦笑一声,“从今之后,我的名声怕是不好听。”
兰山君就想起上辈子听见他背弃恩师,贪权谋利的话。这话,本应还要过几年才会流传出来,成为他这一辈子永远也洗脱不了的罪名。
这辈子想来是因为杀林冀而提前了。
他跟邬庆川提前决裂,于他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但应该是好的。
他现在看起来很是轻快——就跟他在断头台那日一般轻快。
这话很是晦气,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当日模模糊糊的记忆竟然就这般不合时宜的清晰起来,她甚至记起,他赴死的时候,嘴角应该是带着笑意的。
许是因为那一幕实在是诡异而凄凉悲壮,所以她驻足看了许久。
当时不懂他的笑意,此时相处,倒是懂得了几分。
想来他当时是没有遗憾了。想来也是大仇得报了。
她怔怔抬眸,就见他的嘴角又出现了那种释然的笑。
兰山君情不自禁的跟着笑了起来。
她懂他。
懂他这一刻的如释重负,她说,“名声这种东西,无足轻重的。唯一重要的是,你知晓自己真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