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
寿老夫人倒是看出来了。她虽然不爱出门交际,但却喜欢暗暗的打听各府的事情,所以是知晓兰山君身世的。
她心中暗疼她一分,明白一个早年漂泊无依的小姑娘早早就有这般大的警惕心,是经过无数不得已养出来的习惯。
她轻轻安抚道:“放心,即便不喜欢也不要紧,回来即可。”
兰山君看她一眼,慢慢吸一口气,做足了准备,这才点头跟着离去。
一路记着道,等婆子带着她到了库房门口,她也没立刻进去。婆子并不强求她进,只笑着道:“刀就在里间,兰姑娘选把喜欢的吧。”
又道:“时辰还早,不急着一下子选定,您慢慢挑,老奴在外头等你。”
她转身走了,兰山君慢吞吞迈开腿进门。
她走得极慢,但对方却显然急得很,几乎是她一进门,郁清梧就从屋中出来了,站在了亮堂堂的门口,弯腰朝着她行了一个大大的礼。
兰山君见是他,长舒出一口气,但习惯性后退一步出门。两人隔着门槛,一个屋内,一个屋外,泾渭分明。
郁清梧知晓自己吓着人了,便又双手合拢,郑重的朝着她行了一个礼。
兰山君这才瞧见他脸上有尘土,鞋上有泥巴,一身衣裳皆有污渍,好似是几天未曾换洗过了。
她站直了,低声问,“不知郁大人托寿老夫人找我所为何事。”
郁清梧眼下青乌一片,脸色疲惫,似乎方才的行礼已经耗干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微微靠在门上,道:“兰姑娘,这般请你来,实在是失礼了,只是人命关天……”
他说到人命关天四字,哽咽了一声,又立刻将这声哽咽吞下去,问:“不知姑娘可记得苏行舟?”
兰山君仔细想了想,两辈子似乎都不曾听过这个名字,她摇头道:“不记得。”
郁清梧:“那姑娘还记得大概十年前,曾有一对兄妹在书铺给你一本三字经?”
兰山君猛的抬头。
她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此事?”
郁清梧深吸一口气,并没有故弄玄虚,而是将事情和盘托出,“那日在白马寺,阿兄认出了你。五天前,也就是腊月初十,他消失了。”
这句话让兰山君沉默起来。她说,“你怀疑镇国公府和我下的手?”
郁清梧:“我确实怀疑过是不是镇国公府要杀人灭口。但又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说,“你的事情,并不算周密,镇国公府没有这个必要。”
兰山君谨慎的问:“既然如此,那你今日找我,又为什么呢?”
郁清梧:“为你在白马寺点的那四盏灯。”
兰山君手慢慢的蜷缩起来,眼眸微微眯起:“四盏灯?”
郁清梧:“是,从白马寺回来后的第三天,阿兄曾慌慌张张来府里找我,似乎是想同我说什么事情。但我问他时,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当时被先生临时叫去见客,急着走,并没有想太多,但如今想来,阿兄应当是那个时候就有了危险。
郁清梧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他说,“我便去查了查,发现那天从我家离开之后,阿兄悄悄去过一趟白马寺。”
兰山君心一顿,“白马寺?”
郁清梧:“是,他去看了你祭拜过的那四盏长明灯。”
他说,“我想来想去,估测着,他应该看的是你家师父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①:寿姓是有的,这里我私设哈。
第13章 偏我来时不逢春(13)
兰山君瞬间将此事跟她被送去淮陵联系在一起。
这是她在无边黑寂里养成的习惯。
漫漫长夜里,她会将曾经发生的事情,碰见的人俱都在心中翻来翻去回忆千万遍,继而揣测他们跟自己被关的牵连。
但她从未怀疑过老和尚。
老和尚是她来洛阳前去世的,距离她被关已经过去了十四年。这十四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老和尚反而被隐于岁月里,跟此事看起来毫无关系。
所以即便如今想来,老和尚有些地方许有可疑——他对她读书写字的态度十分古怪。但仔细想想,也能算是老者的智慧。
她是能理解的:卑贱之躯,容不下见过书中天地的魂灵。
否则剩下的日子,只当在煎人寿。
兰山君思绪纷飞,一时之间觉得郁清梧是急得找错了人,但一念方起,百念斜生,她不敢一口否定。
何况这里面还有一条人命。
一个对她有恩的人还生死未定。
几瞬之后,她艰难开口:“郁大人,你怀疑是我师父的身份有异,被苏公子查出来了,然后惹了祸端?”
郁清梧其实并不这么想。他只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所以即便有一点点的蛛丝马迹也不愿意放过。
他声音低沉,如丧如冰,“能查的,我都查了……”
最先查的是与他和阿兄有仇的博远侯府,而后是与阿兄素有嫌隙的国子监学子……他是最后来找她的。
他知晓兰山君与阿兄失踪的牵连最少。
但现在却成了他唯一的希冀。
他深吸一口气,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