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微在碧浮宫的第十五年,想过逃跑。照顾她的两个宫娥看她可怜,悄悄解了碧浮宫的禁制。 这禁制是用来对付修士的,自牧野王朝建立以来,同时建立了碧浮宫,用来囚禁和对付那些修士。宫内被设了禁制,禁制之下,修士会被封住灵力,与凡人无异。百年后,王朝还算清明,修士大多也不管朝政之事,不与朝廷对敌,因此碧浮宫空置了很多年。 直到宋知微住进来。宫娥是修建者后人,熟悉一些禁制,无意中找到了碧浮宫禁制的弱点,打碎了整个禁制,意图解放这个天生仙骨的可怜孩子。 那天从来都是昏暗中的碧浮宫突然明亮起来,落日照进院子,透过窗户洒在宋知微小小的房子里,美得那样虚幻。 可惜,宋知微太过年幼,也没有人教会她如何使用自身的能力,她只知道往外跑,一直跑一直跑,跑出这个宫殿,追逐那温暖的炫目的晚霞,也许,那就是自由吧。 可惜,那个近在眼前的自由,在百步之内就被打破,她被抓了回来,他黑着脸,阴沉得可怕,拽着她的手几乎将其拧断。 “会逃跑了啊?看来是长大了,那就把照顾你得那两个宫娥关着吧,到时候,赏人。” “你知道赏人是什么意思吗?就是……呵呵,那些人可不一定算得上人哦。” “他们都是因你才会如此哦,小公主。” 宋知微默默的,害怕使她止不住颤抖,奇怪的是,哪怕她感觉到他手中强劲的力道,手腕被捏得发青,整个手掌淤青发紫,她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甚至恢复的速度比以前快很多。 直到碧浮宫再次昏暗下来,手腕上发青的部位上的疼痛感才强烈起来,淤青也很久很久没有恢复。 在宋知微手腕淤青的那段日子里,国师带来了很多鬼怪。国师是个留须束发的老头,宋知微常常见到他,见他的时候比见别人都多,但是宋知微知道,他不过是听命于那个人罢了。 宋知微靠在小房子仅有的一个窗口,绝望的看着眼前无所不用其极的怪物,直到被那个吐着信子,浑身冰凉的东西缠在她的脖颈,宋知微的眼泪才嗒嗒的掉下来。 蛇妖身上强烈的腥味使她胃里翻江倒海,冰凉的触感和这几天的恐惧情绪下,她抖得像个筛子,牙齿不受控制的碰撞发出“的的的的”的声音,片刻只后,她吐了。 原来,害怕到极致是会吐的。 国师大喜过望,当着宋知微的面许诺给蛇妖赏赐。 那段日子里,宋知微活在窒息和恐惧之中。 她求过那条蛇,求她放了自己,很多次。 后来求他杀了自己,很多次。 但是那条蛇没有,或许是他不敢,宋知微猜想,它不过是听命于国师罢了,它只会用尽力气缠住瘦弱的小孩儿,感受着她的颤抖,听着她骨头断裂的声音。说一些恶心的话,用它那如刀割一般的蛇信贪婪的舔舐她流下来的鲜血。 而这些,烟居都看在眼里,她就在她身边,但是她无能为力,她想过无数次把那条蛇从女孩儿身上拽下来,狠狠地砸在地上,毁了他的妖丹,让他回到昏暗的地下,永世混沌无法开智。 可当时的烟居只是个魂灵,她拿不起自己的拂尘,也帮不了自己的信徒。 助纣为虐者,不配在受害者面前站着。 烟居看着远处的花蛇,杀意已到极点,这笔帐,是要算到每个人头上的。 蛇妖还没意识到危险,看见烟居逃到泥台后面,发出“咔咔咔咔”的声音,像是在笑,又像在说话。粗长的蛇体盘在泥台上,高高昂起头对盯烟居,毒液已汇聚在舌尖,随时准备致命一击。 烟居看穿了它的意图,不以为意,从灵墟中取出石瓶,用指甲从石瓶中挑出一丁点的火焰,弹指之力,小小的蓝色火焰打入蛇妖腹中,他辛苦百年汇聚成型的妖丹被瞬间融化,火焰向两侧扩张,占据蛇妖的全身骨骼。烟居及时以念力弹出,打在蛇妖七寸,保住了它的脑袋,火焰将七寸以下的部位骨头烧尽,只留下了软趴趴的蛇肉和皮。 这是转瞬发生的事,蛇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沉浸在即将虏获女娃娃的兴奋之中,身体就因被融骨,无力支撑,就倒在了烂泥之中。 七寸以上头部的骨头仍在,蛇妖的意识也还清醒,此时正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蛇尾,丹田处已空空荡荡,辛苦练就的妖丹就这样没了,强烈的不甘和绝望驱使他再次发力企图弄死眼前的人,可除了昂几下舌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烟居腾空而起,以凌空的姿态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花蛇。蛇妖抬头与她对视,有种莫名的感觉,眼前的人,像是以前那个弱不禁风,总是瑟瑟发抖的女孩儿,又感觉是另外一个人,这不能确定的模糊感觉使它终于恐惧起来,舌头在喉咙里乱颤,努力发出求饶的信号。 烟居听着它发出的嘁嘁嘁声,对着那凄惨哀怨的蛇眼说到: “求饶么?我也求过你很多次,你没答应,所以现在,我也不能答应咯。”少女声音柔软,又有些调皮的意味,在蛇妖听来,却如恶咒一般,眼里尽是绝望。 它低下头,匍匐在稀泥之中,祈求以卑微诚服换来怜悯,心里却对曾经所做之事没有半分悔恨之意。 “没有灵根的东西,开了智,也总是烂记性。”烟居凌空坐着,右手搭在腿上,左手与一缕长发绕指柔。 “那位赏你的宫婢,应河水患的那些百姓、还有被你手下水鬼拉下水的人、我的血……这些,是要还的。为祸苍生,罪可当诛,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