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下半夜了,秦川双手举着军棍,跪在院子里。 月亮西垂,星星也不知道躲去了哪里,让夜空显得格外的幽暗。 程不言背着手,房门外走来走去,此时屋里的老仆人正在给徐含烟上药。 刚刚听到徐含烟叫了一声,程不言觉得自己心都要被揪出来。 黄觉坐在台阶上,叹了口气。 “这事啊,怪我!”他说了一句。 没人理会他。 “要不是我跟她说,这后山上有硝石,她也不会好奇来看。不来看硝石,自然也就不会遇到你们,不遇到你们,也就没这些事了。” 黄觉继续叨叨。 “将军,你别恨她。”黄觉又说。 “黄先生,你先闭嘴吧!” 程不言此刻本来就心乱,让黄觉这一顿叨叨,就更心烦。 他回头瞪了一眼秦川,“把手举高,回头再收拾你。” 秦川大概是最倒霉的。 他要是不把军棍打完,程不言照样会问他的罪。打完了,也一样没好。 徐含烟也是固执,非要护着姬辉。 不过,徐含烟护姬辉这一幕,倒是秦川心生感触。当主子的,这样护着自己的属下,那属下自然会为主子流尽最后一滴血,都不会有怨言。 其实,这就跟带兵是一样的。 程不言带兵,除了治军严,能与士兵同甘共苦,这才是他能所向披靡的重要原因。 其实,秦川看来,徐含烟与程不言是很像的。 好一阵,屋里的老妇人才出来,程不言赶紧迎了上前,“她怎么样?” “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养几天,也就没事了。不过......”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没有往下说。 程不言便把老妇人叫到一边,“你说,还有什么?” 那老妇人赶紧道:“将军,女公子身上很多旧伤。” “旧伤?什么样的?” “看起来像是鞭子抽的,还有烫伤。烫伤像是小时候留下的了,鞭子造成的伤,应该也有几年了。背上、腿上都是,我这老太婆看了都心疼。” 听老妇人这话,程不言气得一拳头砸在墙上。 伤药有止疼的作用,这都是他们军中所用,是极好的伤药。而且,这些伤药,还是徐含烟请了不少名医专门为军中将士调制的,只是她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些伤药会用在自己身上。 抹了药,她也折腾累了,便睡着了。 程不言坐在床边,黄觉进来看了看,见她睡着了,也就出去了。毕竟,守在这里也没啥用。 不过,程不言倒是守了一夜。 徐含烟在睡梦中还叫着他的名字,“不言哥哥,对不起,我错了......” 一遍又一遍,喊得他心疼。 姬辉伤得更重,二十几军棍打下来,屁股上的肉大概也不能要了。 虽然上了药,但依旧疼得他难以入睡。 黄觉过来看了他,然后告诉他徐含烟的情况。 “你呀,平常多稳重的人,怎么今天这么冲动。你既知道这里是在武威侯的地盘,你直接求见武威侯进来,哪能闹出今天这样的事来?” 姬辉没回答。 他当时...... 从京城回来,听下人说徐含烟与黄觉下午去了后山,然后就没有回来。他就赶紧去后山找。若不是在后山碰到一位采药人,说一老一少被武威侯的士兵给绑走了,他也不至于会急成这样。 想到徐含烟替他扛的那四军棍,他心里比谁都疼。 “行吧,你歇着,我也困了。” 黄觉打着哈欠要走,姬辉问了一句:“先生,侯爷还能信吗?” 姬辉说的是徐铮。 黄觉自然也听明白了,摸了摸胡子,“姬辉呀,能不能信,不是你的事,是徐含烟的事。” “先生不能帮帮他们吗?”姬辉又问。 “我一介书生,说好听了,是你们侯爷的师父,说不好听了,也就是个山野村夫。我这两个学生啊,不管是谁,那都不是我能操得了心的。他们,也不会听我的。所以,你也别操那个心,你只要护着徐含烟那丫头的安全就行。她呀,有自己的想法。” 黄觉说完这话走了。 姬辉觉得自己听懂了,但又好像没懂。 天刚亮,就有士兵来报,说是京城来了消息。 秦川在外面跪了一夜,程不言出来时,这才让他滚,这事也就算是过去了。 程不言接过士兵递上的纸条,看了一眼,然后轻哼了一声,“徐铮啊徐铮,要论手黑,到底还是你长阳侯。” 京城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昨晚,徐铮亲自带人抓了自己的大舅哥,也就是御史中丞唐威,其理由就是,唐威与梁王勾结。 皇帝一早还在皇后的床榻之上,就得了消息,说是徐铮把唐威给抓了,而且还进行了连夜审问。 皇上大惊。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徐铮这下终于可以不用娶唐家丫头了。 不管唐威的罪名成不成立,唐徐两家的亲事,肯定成不了。 “把徐铮那小子给我抓进宫来!”这是陆策的原话。 所以,此时,陆策已经跪在御书房外。 其实,天还没有亮,京城里的官员们都知道唐威被自己未来的妹夫给抓了。 有人看热闹,也有人自危。 连天亮就要新婚的夫人大哥都能下狠手抓了,徐铮还有谁是不能抓的。 绣衣直使,手段狠辣,不留情面,这下可是让众官员们都深刻了解了一下。 陆策没有见徐铮,而是一直让他在外面跪着,皇后到底是看不过去了,便过来替他说情。 “皇上,要打要罚的,你先听听他说些什么也不迟,就这么跪着,也不是个事。再说了,他今日大婚......” “大婚个屁,他把自己新夫人的亲哥哥都抓了,哪个姑娘蠢得要命,还要嫁给他?” 陆策是真的火大。 对于唐威,他是准备重用的,结果,徐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