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葬好了淮王,徐含烟再回城时,已经是傍晚。 落日余晖,金色撒在东门的城墙上。 陆策就在城门下,她便上前行了礼。陆策示意她跟着去,她便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 “安葬好淮王叔了?” 东门旁边的屋子里,陆策递了杯茶水给她,她接过来还未喝,先应道:“安葬好了。是块风水不错的吉地,王爷放心。” 陆策点点头,“辛苦你了。” “王爷言重了。” 徐含烟这才把杯里的茶水饮尽。 陆策拿了扇子替她扇着,她的额头上都是汗水,衣服也被汗水湿透了再干,干了再湿透,好歹是穿的浅色衣衫,若是深色的,怕是都能看了盐霜。 “王爷,我自己来吧。”徐含烟想接过扇子,但陆策没让。 “我替你扇。” 徐含烟有点惶恐。 “谢王爷!” 本来汗水就不少,一喝了水,又有点紧张,汗水就流得更凶。 陆策一边扇扇子,一边打量着她,看得她有些不自在。 “王爷,有话你说,这样看我,我心里......”她尴尬得没能说下去。 陆策则笑了一声,“怪我,怪我。你也别叫王爷了,跟徐铮一样,唤我舅舅吧。” 突然跟她这么亲,徐含烟心里更没底,这是要让她去干什么捅破天的事吗? 不然,上位者突然这么亲近是几个意思? “王爷,我......”一时嘴里没词。 “我与你阿爷也是旧识,若是由你阿爷这边论,你该唤我一声王叔,我好歹比你阿爷大一叔。但既然你现在还顶着我姐夫庶女的名头,还是唤舅舅吧。” 这么亲近,是因为马上要用到静安王了吗? 徐含烟忙道:“舅舅!” “嗯。咱们是一家人,今天的事也辛苦你了。淮王叔不该死的。”陆策叹了口气,没往下说。 “王......舅舅节哀!”徐含烟劝道。 陆策点点头,“阿姐派人来说,你往武威侯的军营里安插人,被他发现了?” 徐含烟立马又紧张起来,“舅舅,我没想干什么,初衷是为了保护侯爷的安全,我没别的想法,他是大南的守护神,他不能......” 嘴里的死字没有出口,陆策便道:“我知道。丫头,当初父皇不愿意给你和武威侯赐婚,是我连累了你。但你放心,若是将来我能......” 陆策的话没有往下说,转而道:“我亲自己给你和武威侯办一个隆重的婚礼。” 徐含烟心想,老子求的又不是这个。 我说要嫁程不言了吗,你能不能别随便做主啊。 但是,她又不能说不好,只得道:“谢舅舅,但,我已有婚约。侯爷好不容易收服了渤海公孙家,若是毁了婚约,那......” “放心,到了那天,渤海公孙家,我来解决。” 你要怎么解决? 把渤海公孙家的人都杀了吗? 不,现在重要的是那个吗? 为什么突然要在这时候提她跟程不言的事呢? 是因为她往程不言军营里塞了人,这么捅刀子的事,程不言都没有怪她,觉得她能掌控程不言? 那可就错了。 从前吧,她觉得自己是挺能影响程不言的。 但是,昨天程不言凶起来的样子,她还真有点后怕。 就像徐铮说的,她什么都掌控不了,她只是高估了自己而已。 从陆策那里出来,她牵着马边走边想,陆策为什么这时候提这些。难道,是上司给她这个积极的小员工画超级大饼吗? 让她当马前卒,为上司拼命? 还是因为别的。 徐含烟想不明白,而姬淮也在这时候打马而来。 “女公子。” 徐含烟抬起头来,姬淮翻身下马,几步到了她的跟前。 夕阳西下,天边一片霞光,落在姬淮身后。 都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来,明天又是大太阳。 “辉大哥。” “女公子,你......”他打量了一眼,徐含烟的脚上有黄泥灰,那马蹄上也是,应该是去了城东,城东那一片都是黄泥。 “我去办了点事。”她在姬淮眼里看到了担心,忙又道:“淮大哥陪我一起的,回城我没让她跟着,她这几天在城里忙,也没去看看嫂子和孩子,我让他先回家去了。” 姬淮这才点点头。 “女公子,上马吧,我替你牵着。” “不用,我想走了走。” 如今的太安城像是一下子清静了许多。 若是之前,白日里天气热,街面上的人不多,但太阳落下去之后,街面上就会热闹起来,夜市会持续到半夜之后,灯火通明,像是过节一般。 现在的好多商铺都关了门,商铺的掌柜大都带着财产趁着这两天出城去了,繁华的太安城显得安静而萧条。 “人都安置好了吧?”徐含烟问。 “都安置好了。” “侯爷回来了吗?”她又问。 “回来了。见你不在,特意让我出来寻你。” 徐含烟也就没有再问,停下脚步来,然后翻身上马,直奔长阳侯府。 昨天徐含烟出城去程不言那里,倒是给徐铮留了信的。 虽然昨晚她没有回来,徐铮有些担心,但他到底是离不开,不能去寻人。而且,此去程不言的驻地不远,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 刚从宫里回来,听说徐含烟还没有回府,倒是有些担心了。好在是小伍得了消息,说是徐含烟上午就回来了,去了公主府,还去了廷尉府,之后出了城,他大概猜到徐含烟去干什么了。 徐含烟进府的时候,徐铮就在前院,夏日的天色还未暗,他们都能看清楚彼此。 “侯爷。”徐含烟小跑着上前。 “累了一天了,先去洗个澡,一会吃饭时候再说吧。” 徐含烟点点头,赶紧回了自己的院子。 昨天、今天这一通来回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