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颜以为，容隐今天特地将她叫到他面前来，是为了开始新一轮的羞辱。 ——她不是不想让他看见她嘴上的狼狈么？他便非要让她近在他眼前，眼对眼盯着她看。 她却错了，容隐只是朝着东边的轩窗努了努嘴。 沈清颜：“？” 她不明白容隐这是何意。 还是承和在旁提醒，“沈小娘请移步窗边。” 沈清颜防备地盯了容隐一眼，然后才走到窗边。 她就是直觉，眼前这事儿好像还裹着他的坏心眼。 待得走到窗边，她便怔住。 这个视角望过去，恰恰就是昨天她遇见周琅嬛她们的那个花园。 而此时，周琅嬛她们又在那里侍弄花草。 她心下惊跳，赶忙回头再看容隐。 不会这么巧的。 容隐缓缓挑眉，朝她点了点头。 两个人都没说话，却已是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沈清颜心如死灰。 她嘴上的狼狈不想让他看见，她心里的狼狈就更不想叫他知道啊！可是偏偏，还都没瞒过他。 容隐缓缓挑眉，在沈清颜看来，这神情满是得意。 “你那日求本主，想留在本主身边侍奉，不想去圣上跟前……” 沈清颜赶忙屈膝，“是！” 尽管在他身边也要经历这些屈辱，但是——终究还是比去那邪帝跟前强。 容隐眯眼看了看她，“圣上跟前也总得有人去。” 他随意地抬手指了指窗外，“你来挑一个。替你。” 沈清颜怔住。 又来了，他又让她选！ 她宁肯在他身边受辱，都不想去皇帝那里；那么那些女孩儿岂不都是同样的心思！ 她自己不想承受的命运，她却要让别人去替她承当？ 有那样一瞬，她心底滑过周琅嬛的身影。 周琅嬛诅咒沈家都该死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在她耳边回响。 可是沈清颜却还是毅然摇头，“奴婢选不出。” 容隐眸光陡然一凉，“那就让她们全都去！” 容隐这样的说辞，上一次在蚕室的时候，曾经让沈清颜肝肠寸断。 可是这一刻，沈清颜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全凭宗主做主。” 容隐倏然挑眸向她看过来。 沈清颜知道，容隐是意外了。 看他这样，她心里莫名涌起一股子畅快。 她不是任何时候、任何事全都受他拿捏的。 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快意，终究还是没逃过容隐的眼睛。 容隐眯了眯眼，却转而看向承和。 承和也是一脸的惊讶。 容隐缓缓转了转指上的玉环，“全凭本主做主？啧，你就这么忍心眼睁睁看着她们替你去做你都不愿的事？” 沈清颜抬眸望向他，满眼无辜。 “是宗主说要将她们都送去……宗主的决定，又与奴婢有何相干呢？” 若是她来选，那便是她做出的决定。她就要为这个决定的后果负责。 即便她选的是周琅嬛，她可能都会觉得对周琅嬛有所亏欠。 所以她才不选，全都丢回给容隐去。既然是容隐决定的，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再说，那些女孩儿跟她的两个弟弟不一样。 回想昨日那几个女孩儿的嘴脸，还有她们所说的话，她对她们已是心寒。 她们的死活，她便再不关心。 容隐缓缓勾起唇角啊来，“……啧，好狠啊。” 沈清颜倏然抬眸，盯住容隐，“这不就是宗主想要的么？唯有与宗主相像之人，才能留在宗主身边。” 容隐唇角弧度增大。 “说得好。” 他悠然抬手，冲着窗外挥了挥。 “就周宗义家的两个小娘子吧。” 承和答：“遵命。” 窗外，随即有宦官奔向周琅璇和周琅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