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马的寺人一脸的冷淡，“咱家可不知。咱家只管传宗主钧令，其余的你自己去问宗主。” 沈清颜心里有数，赶忙屈膝一礼，“今日多承您老看顾我的胭脂马，还请问您老如何称呼。” 管马的寺人看她一眼，“那可不是你的胭脂马！宗主只是破例赏你骑一天罢了。” 沈清颜含笑点头。 果然是容隐手下的人，便只是管马的，都是这般面子清冷，骨子里一把的骄傲。 “您说的对，小女托大了。” 管马的寺人见她驯顺，才又道：“咱家管马，也姓马。宫里都叫咱家马头儿。” 沈清颜赶忙叫一声：“马爷爷。” 老马头儿有些意外，登时脸红脖子粗：“别介，咱家可受不起。” 沈清颜忙道：“以您的年岁，本就是我的长辈。您怎受不得！” 老马头儿虽说婉拒，但是在沈清颜叫这一声之后，明显对她的态度便松弛了许多。 他盯着她的眼睛：“……千万别再指望这马，记住喽。这可是贡品，怎么轮不到你的。” 沈清颜虽不解其意，不过却还是乖巧行礼道谢。 目送老马头儿牵着胭脂马回马厩去，沈清颜抬眸望一眼天边晚霞。 什么温柔乡呢，她只不过是尽力与人结善缘罢了。 纵然还有父兄的血海深仇，可是她在容隐身边摆一副大冤种的模样，又有谁爱看呢？换来的只有更多的嫌弃和孤立罢了。 她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娘，嘴甜些总没错。唯有如此，她在那魔鬼身边才不至于孤立无援。 沈清颜回到西河直房时，宫中远远近近的灯火都燃了起来。 点点温暖，让这九重宫阙里隐约也有了一丝家的感觉。 挑帘而入，灯火下，承勤正抱着沈清暎在膝头，亲手喂他吃饭。 每一勺，他都先吹凉了才喂给清暎，以免烫着了清暎的口。 眼前一幕，让沈清颜不由得眼眶微热。 承勤讨清暎做徒弟，原本她心下对承勤的动机还存着诸多防备。这些天相处下来，才越发明白承勤是真心实意地喜欢清暎。 清暎耳朵灵，听见阿姊回来，登时从承勤膝上滑下来奔过来，“阿姊！” 承勤便也端着碗和勺，含笑起身。 目光扫过，她看见承勤碗里盛着的是卯羹。 子鼠丑牛寅虎卯兔，卯对应兔，卯羹便是兔肉羹。 肉羹软烂，暖香扑鼻，怪不得清暎吃得那样香甜。 回想之前在天牢里的饭食……沈清颜鼻子泛酸。 拢住清暎，她便赶忙给承勤屈膝，“孔目官费心了。” 承勤嗤了一声，“他是我徒儿。你还来这些虚套子，真没意思。” 沈清颜便也顺水推舟，“都依孔目官就是。以后关起门来，我便不行礼了。” 她顿了顿，“只是，若在外头，尤其是在宗主面前，我还是应当与孔目官守着礼数……” 承勤也明白，便苦笑点头，“也是。” 沈清颜进内简单洗脸净手，出来含笑问承勤，“孔目官不是说军营事务多，今日出宫去便得三五日之后才回来么？” 承勤伸手拉过沈清暎去，“话是那么说，可是实在放心不下清暎小郎，这便还是回来了。” 沈清暎仰起头来，一脸娇憨地冲着承勤乐，“师父最乖！” 承勤两眼登时温柔得能拧出水来一般，伸手轻抚沈清暎头顶，“师父没有清暎乖。清暎才是最乖的啊。” 夜深，哄清暎睡下，沈清颜才又来寻承勤。 “……孔目官今日回宫来，是押送我沈家女眷入掖庭局的，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