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一次,如同其他宦官以及他名下奴婢一般,称他为“宗主”。 容隐听得微微眯了眯眼,心尖上莫名涌起一抹若有似无的酥痒。 奇怪。 这些年,宫里宫外这样称呼他的人何止千万。可是他却从未有此时这样的感受。 他不由得深吸口气,强压住心头的酥痒,故意沉着脸道:“可。” 沈清颜咬了咬嘴唇,妙目锁着他。 “若奴婢此番采茶能合宗主的意,宗主便将奴婢留在身边伺候,可好?” 容隐唇角不由得挑高,“你在跟本主讲条件?” 她既认了他为宗主,他自称便也自然改成“本主”。 从此以后,她和他便都已然认同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他是他的主子,而她是她的奴。 沈清颜听他这样自称,心下已经有了底,她便缓缓矮身,“奴婢求宗主。” 容隐心下莫名轻盈了起来。 他只得微微攥了攥指尖,“那也要你采茶采得令本主满意了再说。” 沈清颜咬住嘴唇,答应:“好!” 她便又按着之前的法子,以口衔茶芽,迅速装入茶袋。 容隐突然寒声喝止,“若你这般,与囫囵吞枣有何异?如何能叫本主满意?” 她茫然抬眸望向他。 他的嗓音忽然沙哑,眼底似燃起两簇幽暗的火苗来,“……慢下来。让本主看见,想看的。” 衣袖里,沈清颜死死攥住指尖。 她知道容隐想要什么。 就如同发明这“女儿茶”的人,想要展示给茶客的是什么。 她深吸口气,“奴婢遵令。” 她面向着容隐,缓缓弯下腰去。 少女檀口轻启,轻抿茶芽。 茶芽翠绿,檀唇轻红……吐纳之间,微妙难言。 容隐忽然攥紧了袍袖,转眸望向身边的承和、蒋震等人。 他们自然也都凝神望向她的方向。 一股无名之火突地腾起,容隐长眉陡然一结,凛声道:“都到山口等我!” 骤然听得宗主声音里的怒气,承和、蒋震等都一怔。 容隐更为不耐,又挥袖向远处的一众茶农,“还有你们。全都退下!” 众人谁也不敢问,更不敢违拗,便都垂下头踽踽离去。 不过片刻,偌大山谷,层层茶田,竟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容隐终于放松下来,意态闲适地重又在交椅上侧歪斜倚。 他视线悠然飘过来,落在她唇上。 “继续。” 可是沈清颜却反倒更紧张起来,只觉整颗心都快被捏碎了。 她明白,他是要独享她的“表演”! 十三岁的少女,纵然曾有婚约,然则那都是幼时定下的,她自己尚且还不识情滋味。 她对于眼前这情形,从无经验,便只能硬着头皮,凭着自己的想象去行事。 她轻垂眼帘,藏起自尊。 口唇抿茶之余,她这一次更加入香舌轻弹。 鲜嫩的茶芽,经舌尖轻弹,将多余的口津弹去,让茶芽更显爽直。 容隐眸色更暗,心内那股莫名的酥痒感再度袭遍周身。 “近些。”他忍不住吩咐。 沈清颜紧张得屏息,却不敢违拗,蹒跚踏过山坡田埂,向凉棚靠近。 容隐却还不满意,再吩咐:“……再近些。” 最终,沈清颜干脆站在了他面前最近的那株茶树旁。 已然是近在三尺之距。 沈清颜紧张得已是鼻翼翕张。 容隐一双眸子,不知是不是反光的缘故,此时看上去竟有些微蓝。 像是冬日的晨空。清透,却寒凉。 “张嘴。”他忽地吩咐。
第20章 酥痒(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