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哪家娶妻,会是如此。
杨毓回想从前逼着小儿子娶妻,那副逃命的样?子,与当今截然不同,不免感?慨笑问:“你这意?思,是要连同曦珠的嫁妆一起出了?”
大户人家娶妻嫁人,哪里能真的没有嫁妆?明面上的样?子是要做全的。
卫陵颔首,淡笑道:“我的就是她的,有什么分?别。”
只要他有的,他都会给她。
他甚至觉得现今,给她的太?少,等以后,他会给她更?多。
*
八月十五,皓月当空,桂花香气蔓延整个园子,如米粒大小的嫩黄花朵,坠在浓密的枝叶里。
卫家众人又?聚在一起过了中秋。
不过半月,桂花凋谢,零落一地。
破空苑围墙的鸳鸯瓦全都重新盖好,哪处砖石有破,也都拆下装新。便?连房梁上也着人上去,掉漆的柱子重刷,门窗都敞开,日夜被风吹透去味。
原先屋里的家具都重排,再将新家具安置进去,接着小到几上的花瓶和?香炉摆件,卫陵都拉着曦珠来瞧,要摆在哪里合适。
又?忙不迭地与曦珠一起,把她那些鲜亮的衣裙先放进柜里,都是些暂时?穿不上的。
不用青坠和?蓉娘,更?不用其他人,就两?个人来弄。
但奈何那些衣裙太?多,曦珠收拾地累了,坐在大红酸枝的拔步床上歇息,望着他精神奕奕地,还在往柜里挂条粉霞的水仙裙,没忍住抿嘴笑道:“让青坠过来帮着弄吧。”
若非他会叠裙整衣,她不会让他动自己的衣裳。
卫陵俯身,从衣箱里再拿出件玫瑰红的妆花小袄,回头挑眉道:“不用,你坐着歇息,我给你弄。”
他乐意?给她做这些事。
他领职从三品的指挥佥事,本要往军督局上职,但如今没什么事做,隔两?日去一次,其余时?候,都闲得与曦珠待在一处。
连午膳和?晚膳都一起用,不是他去春月庭,就是他去找曦珠,牵着人的手来破空苑。
卫旷做爹的,看儿子打了胜仗回京,不带休息地为成婚忙里忙外,便?将他的差事先暂揽至手里,等忙过这阵子再提。
他的眼睛愈发不好,便?希冀这场婚事办地大家都顺心,高高兴兴闹一闹。
即便?皇帝得知,也降罪不了。
翌日,是九月初一。
卫家阖府上下,简单摆了一桌精致菜肴,给曦珠过了十七生辰。各人送礼。
整个九月,还有诸多婚事的琐碎细处,需再三合验。
卫陵都一一过目,确保没一处缺漏出错。
及至十月初二?,卫陵陪同曦珠,再往法兴寺祭拜岳父岳母,捐银寺庙,连做了三日的法事。
等从寺里回来,歇息一日后,卫陵到春月庭,帮着收一些日常用物到箱笼,唤仆从抬上马车。
搀扶曦珠上车后,跟着掀袍上去,与另两?辆马车里的父亲母亲、大哥大嫂,一起送曦珠往杨家去。
既是从杨家发嫁,便?要先到杨家住段日子,等到二?十六日的大婚吉日,才能嫁至镇国公府。
一路马车平缓,过了一个半时?辰,才至城北的杨家。
传承百年的世家,虽比公府府邸小了将近一半,却也有七进的门。
杨家早收到消息,大早就让丫鬟等在门外,见到人了,忙迎进门里。
卫陵一直牵着曦珠的手,到了厅上,见到舅舅杨闰和?舅母,才松开手,向长辈作揖喊人。
曦珠垂眸,微紧了手指,也跟着叫人。
杨闰应声,左右瞧了瞧。
从前玉莲还在杨家时?,他在外念书,极少归家,早忘了“妹妹”长什么样?子,也不知这个“外甥女”与“妹妹”是否相像。
他应承下这个送嫁的事,不过是因与公府的姻亲,更?是因此次卫陵出征,竟如此有能耐,这般的年岁便?得这样?的官职,等太?子登基,卫陵的仕途不可估量。
如今,他不过顺手推舟罢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路,他得为杨家的子孙着想。
杨闰惯常肃穆的脸,现出笑意?来,负手道:“我已让人收拾出你娘曾经的屋子,过去直接住也是行的。”
前世的杨家,在卫家倒台后,也跟着落败。
后来卫虞和?洛平的婚宴上,曦珠见到来送礼的杨家后人,但她一个都不认识。
在尚未流放前,她并未与杨家的谁,有所谓的“认亲。”
她的身份,怎么配攀上他们。
这两?个月,曦珠在破空苑看到了许多请帖和?礼品,都是那些达官显贵送给卫陵的。
卫陵懒于办升迁宴,那些人便?将礼直接送了过来。
她心里再清楚不过,面前的“舅舅”,是因卫家,也因卫陵,才愿意?认下她这样?的亲戚。
她不喜欢杨家,因曾在家乡津州,见过阿娘时?常望着京城的方?向。偶尔会说起杨家。
曦珠也微笑地福身道:“多谢舅舅。”
杨夫人看着人,笑道:“许久没见你,比上回见到长得更?好了。”
除了孝期,不再着素白裙衫,改穿桃粉绫缎对?襟袄,下着荔色柳叶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