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斩,齐家大房一样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事都被挖了出来,无一幸免。
曾经的大门大户一朝就这么轻易倒了,朝中自有唏嘘之声。
至于这唏嘘之声背后的意思……那也只有众人自己心知肚明。
朝中现在鼓起的风声是,陛下自开春以来已经下狱了太多人了,希望接下来能暂时收收手,不然,岂不是人人自危。
江虔自然也希望是如此,如今的情形,倒是总让人战战兢兢。
齐弈在京城的宅邸被包围抄家的那一夜,当晚他都没怎么睡好。还有,他是越来越摸不清陛下的意思了。在齐弈下狱初始,为他上折说话的,虽没得到陛下申饬,却事后家里的腌臜事全被查了个底朝天,那时,他们也就明白了陛下决心。
可今日,在有莽子斗胆在朝上为其他齐家远支求情,说罪不及九族时,陛下却好像态度有所缓和,不仅没有斥责,还点了头,表示确实如此,陛下下令命人侦办,说只要出了五服的,又证明没犯过事的,可以酌情减罚。
前后态度,实在让人难以寻迹。
现在又忽然冒出个不知来历的女人来,陛下有充实后宫的苗头了?
江虔眉头皱成川字。
……
戌时末,夜深人静。
叶媪正要睡下,忽然,一个小丫鬟到她跟前说了句什么。她一惊,赶紧整了整衣裳,快速去院外等着。
不消片刻,见到那抹玄黑身影,她腰一弯,行礼:“陛下。”
崔厉淡淡嗯一声,已经越过了她。
走进院里后,步子不急不缓,同时,他命身后的人都不必跟着。
叶媪等人俱是止步,道一句是。
……
连梨入睡已经有了一个时辰,但模模糊糊中,听到什么磕碰的声音,还伴随着一声似是不悦的唔声。
脑袋空了下,也不知怎么的就醒了。
既醒了,意识便也慢慢清晰,她很清楚的知道屋里现在有人。
至于来人是谁……
脑袋中一时晃过许多人影,不确定。
她先喊了一声寰叶,但对方倒是不答,而且,才喊完屋里走路的声音就停了。
连梨眨眨眼睛。
她同样也没再出声,因为心里忽然确定,屋中此时的人应该就是他,那个自到了京城已经几日没有见过的人。
他是真的忙啊,连回来,竟也是快到了深夜的时候。
嘴巴张了张,轻轻就想唤他。
可话到了嘴边,莫名又失了声,她反而没说出来。
她静静躺着,听着屋里此时的沉寂。
半晌,她在黑暗里摸索着下了榻,心想他不动了,那便她过去好了。
屋里很黑,她走得很慢很慢,不小心间还不知道磕碰到了什么,有点疼。
即使在这间屋子里已经住了好几夜了,对于这里面的布局她也大概有了数,但那些也仅仅都局限于白天而已,黑夜里,她就跟个睁眼瞎差不多,只能慢吞吞摸索试探的走。
揉了揉膝盖,这时,忽然发觉他的脚步声又有了,但也只是几步,过会儿又停了。
连梨:“……”
心里不禁哂然,他肯定比她熟悉这屋里,怎么还偏要她过去呢。
便不能自己先过来。
手指在黑暗里探了探,只得继续往前。慢慢腾腾,凭着感觉好像是到了刚刚声音响动的方向。
她眨了眨眼睛,试图看清他的位置。
但实在太黑了,过了眼前几寸就是什么也看不着。
她又挪了几步,忽地,手指好像碰到了什么。
是衣料。
抓紧,她慢慢挪过去,“您出出声。”
崔厉感受着她一点点揪紧的力道,和跟前她逐渐靠近的温度,几步之间,鼻端闻到了她的发香。
而在她说的这一句里,他依旧没有出声。
连梨:“屋里黑,您出出声,别我是认错了人。”
这回,她跟前这人终于有了反应。
腰身一斜,她已经靠到他胸膛,听到他震动的嗤音,“怕认错了人,那刚刚还敢过来?”
“要是我是刺客,又或者是心怀不轨的奴仆,刚刚你就已经没命了。”
还是自投罗网的那种。
自己到了他这边来。
连梨却笑了笑,就是凭直觉认出他来了,她才会过来啊。
仰脸看他,“您吃过了没?”
崔厉:“吃过了。”
说话时手掌拉住了她手腕,往里走。
连梨放心的由他拉着,但才走几步,忽然觉得不对,她刚刚过来时,摸到这边好像有处屏风的。
这个念头才起,便听哐的一声磕碰声,不等她惊着,腰上却已经再次一暖,身体轻飘飘,被他揽进了臂膀中。
转眼之间,又觉耳边呼吸发沉,已被他往后带着退离数步,与此同时耳边砰地一声巨响,什么东西沉重倒地。
屋外的应恂眼神变了,迅速靠到门边来,高声问:“大人,可是出事了?”
“无事。”是过了几息,才有回应的声音。
崔厉沉默了一会儿,脸色有点不好的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