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姑娘,头一回来这儿吧,需要人带路吗,这一片儿我都熟。”汽车里面,一个金发碧眼的大鼻子外国人,将头探出车窗,以一口地道的京腔,朝月牙红说道。
月牙红看了看身边的陈乐:“……”
陈乐总觉得对方的脸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部电影见过,他说道:“不用了,我们认识路。”
“哦,那真是太遗憾了。北京欢迎你,祝你们玩的开心。”
陈乐:“???”
等车子彻底不见踪影之后,月牙红才不太确定道:“刚才开车的真是洋人?”
“应该是语言天赋比较出众。”陈乐耸耸肩道。
眼下的北京就像个大杂烩,不光外国人说中文的,也有中国人说英文的。街面上也是,陈乐打眼就能看到,有开车的,骑二八大杠的,拉人力车的,还有走路和骑马的,就这么拧巴在一块儿。
两人很快在一家叫悦来饭店的地方安顿了下来。
“你收拾东西,我出去转转。”走进房间,陈乐将行李放下之后,朝身边的月牙红说道。
月牙红点头道:“小心一点。”
从饭店出来的陈乐,在胡同口买了份小报,原本想看看有没有南京方面的消息,找点蛛丝马迹。但报上除了明星绯闻,梨园轶事,男盗女娼以及无名尸体(还冠上千古奇案的那种),就不见什么有用的新闻。
前门有个天桥,老北平最热闹的地方。所谓天桥,早先是一座南北方向的罗锅桥,它纵卧在东西方向的龙须沟上,由于皇帝经过这里祭天祭先农的桥,故而称为天桥。
天桥是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集中着京城的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卖大力丸的,拉皮条的,说书的卖唱的,打把势卖艺的,无奇不有。
还有天桥八大怪。
第一代看不到了,如今的是第二代。
分别是让蛤蟆教书的老头儿、装扮奇特的花狗熊、表演滑稽二簧的老云里飞、耍中幡的王小辫、耍金钟的、数来宝的曹麻子、三指断石的傻王、耍狗熊顶碗的程傻子。
他们并不是每天都在,今天陈乐就只看到一个干瘦老头,胡子拉碴的,听旁边看热闹的人说,他就是教书老头。
只是他教的不是人,而是蛤蟆。但若真教的是人,只怕也就没人看了。
陈乐等了一阵,只见老头儿上场时带了四样道具。
一个大罐子,一个小罐子,一个细脖儿的瓶子和一块长方形木板。
他先把木板平铺在地上,然后将大罐子口打开,嘴里头念道:“到时间了,该上学了!”
话音一落,就见从大罐子里爬出一只大蛤蟆,跳到木板上便蹲立在中间,昂着头像个高傲的先生正在讲台上。
老头儿又拿来小罐,打开罐子口后说道:“快上学了,先生都来了,学生怎么还不来上课啊!”
立时便见从小罐口处,依次蹦出几只小蛤蟆,一一爬到木板上,面对大蛤蟆依次排成两行蹲下。
等小蛤蟆蹲好了,老头儿再次开口道:“老师该教学生念书了!”
这时,所有人看向大蛤蟆,只见仿佛听懂老头儿的话一般,张嘴“呱”地叫了一声,小蛤蟆随着齐声叫一声。
就这么一叫一答,此起彼伏,像极了老师教学生似的景致。
虽然知道一定有窍门,也许手法还很残忍也说不准,但陈乐头一回见到还是觉得新鲜。
等蛤蟆们叫过一阵后,老头儿观察了一下围观的人,觉着差不多了,就再次喊道:“到时间了,该放学了。”
听到声音,小蛤蟆先起身,依次蹦跳着爬回小罐里。大蛤蟆见小蛤蟆都进了罐子,它才慢慢悠悠地起来爬回大罐子里去。
到这儿,这一场的表演,就算是落幕了。
收好了蛤蟆,教书老头端起铜盘,走向看热闹的人群。捧人场的多,捧钱场的少,大多也就是几个大子,等到了陈乐这儿,他往铜盘里丢了一块大洋。
一次表演完得歇一阵,等换拨客人,否则演了也是白演。老头点上旱烟,朝还没走的陈乐问道:“这位爷,您是有事儿吧?”
这些混迹街面的,心里都明镜似的。看场蛤蟆表演出手如此阔绰,太不正常了。
陈乐也没打算遮掩,开门见山道:“跟您扫听扫听,北京有哪些武行高手?”
他剩下的三分之一任务,到现在都没完成,从罗锦城那儿学来的发力法子,暂时没能找到窍门。
靓仔乐一贯的习惯,管可以只有一根,没办法多管齐下,但路可以多走几条。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呦,这位爷,听您的口音,是南方人吧,您是想拜师?那您可来错地方了,您得去保定府或者天津卫。”老头嘬了两口烟,幽幽说道。
偌大的北京城连个高手都没有?
活成精的老人一眼就看懂了陈乐脸上的表情,再次说道:“不是没高手,但没人有时间和耐心教你。想学真东西,您得换个地方。”
陈乐怔了怔。
“这位爷,您看老头儿说了这么多,值这一块现大洋了吧?”
“值。您老受累,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陈乐笑道。
老头敲了敲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