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罗锦城开始教陈乐学拳,先教口诀,再练招式。同时,每天的驼奶多了一杯,是替陈乐准备的。
关于喝奶,陈乐心里一开始是拒绝的。两个男人一起喝酒,大抵没什么古怪,但同坐一桌喝奶,就十分别扭。
但随即想到,罗锦城那套只有人适应拳法,没有拳法适应人的理论,陈乐又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不是真香,是因为说了多半也没有任何作用。
罗锦城除了每日教陈乐练拳,每周一三五三天,还会教李若兰画画。所以陈乐和她碰面的频率非常高,几番接触下来,二人的关系虽说不上亲密,却也比之前强出不少。
陈乐学拳的时候,杨乃兴已经死了,是被不喜欢吃水果的二冬带人枪杀的,可见刘大帅并没有因为过德诚的死,就放过一个心腹大患。
唯一让陈乐惊讶的,是杀人的竟然是二冬。不过随即想到她和杨乃兴之间的仇怨,似乎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陈乐不是匡一民,对杨乃兴的死,他没什么看不开的。他只是在想,匡一民接下来又会去哪,是另觅人选还是就此归隐?
对二冬显然是好事。
人不能总活在仇恨里,她还年轻,应当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只可惜她满腹心事,胸口却依旧一平如洗,眼下仇报了,于情于理,都再没有崛起的机会了。
想着心思的陈乐忽听罗锦城道:“陈乐,拳法之道讲究一张一弛,接下来我不教你新的,你只把学会的反复练习。”
“是,师父。”
一法通,万法通。
跟在上任柳白猿身边吃了三年的苦,不止习得一身箭术、拳理、刀法,更重要的是,有这些底子,陈乐无论学匡一民的枪,还是罗锦城的太极,速度都十分惊人。
也因为这个,陈乐闲暇时替老人报断腿之仇的想法,就越坚定。
今日是周三,不止陈乐在练拳,李若兰也跟着罗锦城学画。
她穿的是一袭素色的旗袍,剪裁得体的衣衫,将她玲珑浮凸的身体曲线,勾勒的纤毫毕现。若非她说的是吴侬软语,陈乐一定猜她是北方人。
饶是以陈乐的经验,也有些好奇,南方水土,是如何温养出的她略显高大骨架与丰满?
陈乐练拳的时候,她坐在凳子上,身体略微前倾,使得腰臀间的曲线更加明显,滚圆的丰臀形状和大小都十分惊人。
她并非故意如此,只是为了更好的作画。
陈乐收势之前,只听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画作的罗锦城道:“你的画功已无问题,眼下的瓶颈,是你对笔下的人物,没有感情。纵观古往今来流传的名画,作画之人俱是对笔下山河人物感情充沛,才能落笔有神,脱颖而出。”
李若兰点头,神色却有些茫然。
可见罗锦城提到的感情一事,她并不太理解。
“不急在一时,你慢慢想,这些事只有你自己想通了才有用。”罗锦城缓缓说道。
他走了,李若兰还在想,原本准备收势的陈乐脚步一转,弓步分手,已重新打出一记野马分鬃,继续练拳。
原本在思索的李若兰,不止何时注意到了正在打拳的陈乐,她虽不懂拳,却看到了美感。这和许多人不懂拉丁,却不妨碍觉得拉丁舞跳起来好看是一样的道理。这和舞者衣着有多果露,以及动辄评论里“要是旁边没有人,两个人得打起来”的言论,并无关系。
是舞蹈本身的美感,也是陈乐娴熟掌握拳法之后,松柔慢匀,进退之间,行云流水间所带出的美感。
“我可以画你打拳的样子吗?”李若兰脱口而出之后,又觉不妥,神色有些尴尬。
陈乐收拳道:“师姐,你想让我做你的模特?”
“如果耽误你练拳,那就算了。”听她语气,显然已对自己的冒失感到后悔。
“没事,师父之前就说要一张一弛,不耽误。师姐,你需要我怎么帮你?”陈乐“热情”道。
李若兰比划了一个大抵是揽雀尾的动作,问道:“这样可以吗?”
没问题,能进…不是,能保持。陈乐点头,随即力量下沉,右手撑掌,左手揽在腰间,一动不动。
见状,李若兰忙开始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忽然停笔,眉头紧蹙。
这般神色,显然不是画好了停笔,陈乐试探着问道:“师姐,是不是画的不满意,要不我再换个动作?”
李若兰摇头,下意识道:“不是动作,罗先生先前说了,是情感的问题。”
她尽量说的平淡,但语气里的沮丧却是掩饰不住的,陈乐说道:“师姐,我觉得你就是太紧张了。我虽不懂绘画,但以拳法来说,心态出了问题,肯定是打不好拳的。连师父都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如我请你去听戏,放松一下心情?”
李若兰沉默一阵,说道:“去催贵园吧,我请你。”
谁请谁陈乐倒是无所谓,可县城不止一处戏园子,何必非跑到那么偏僻,生意又不是太好的催贵园?
但连其他戏园名字都不知道的陈乐,显然没有合适的理由可以拒绝,只能点头。
后来陈乐才知道,她之所以选催贵园,是因为她住在这附近,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