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迷惑地看着沈御医。
沈御医不是说回乡祭祖吗?
这是碰巧遇到贼了?还是除暴安良了。
宣王目光落到他吩咐陪同沈御医一起回去的四个侍卫身上,四人身上没看到外伤。
四名侍卫走到宣王身边,行了一礼。
宣王用下巴戳了戳沈御医方向,低声问:“怎么了?”
四名侍卫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名侍卫抱拳道:“殿下,那四人是沈御医的亲人。”
他话音刚落,沈御医带着众人已经做到府衙门前。
沈御医不理身边人的劝导,撩起长袍,膝盖磕在满是薄雪的路面,冰凉冷硬的雪粒如针一般,从膝盖一直扎到他心里,寒的他全身颤抖。
他幼年贫困,又正值兵荒马乱,为了学到这身医术,他放弃了许久东西,备尝辛苦,就是为了能让后辈能过上安稳的日子,造福乡里。
可是他从来不知,他们那一大家子居然成了为害乡里的祸害,全村八百亩地,居然一大半都被他这群不肖子孙给占了去,用的还是他这个御医的名义。
沈御医想起自己回去时,村里人提到他家时的嫌恶和敬畏,不由得捶胸顿足。
他积善行德一辈子,最后子孙却成了祸害,百年之后,让他如何见列祖列宗。
“宣王殿下!老臣沈百里带着不肖子孙向您请罪!”沈御医长呼一声,跪伏叩拜。
后面的族人见状,也不敢耽搁,纷纷跪了下来!
声音叽叽喳喳,有些还有浓重的口音,不过一大部分也能听出来,无非就是求情、狡辩。
……
“殿下,求您绕了我吧,我算是主动负荆请罪吧。”
“老祖宗,您快起来啊!”
“呜呜呜!二叔,您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今天是过年,您这是拿着刀往大家心上扎啊。呜呜呜……我们听说您回来探亲,您不知道大家多么开心,现在却要搞得家破人亡。”
“老祖宗,您别这样,家里的地都是乡亲自愿卖的,这点官府可以作证。”
“二爷爷,是孙子的错,您别冻坏了身子,我听说殿下心善,您不喜欢,田我们就不占了。”
“他爹,我们过得好苦啊!你没了,让我们一家老小怎么办!”
……
听着耳边的声音,沈御医默默闭上了眼,浊泪从眼角渗出。
“沈御医起身吧!”宣王走到他身边,将他扶起。
沈御医唇瓣颤动,胡须不停地抖动,最终只发出一声无奈,“殿下,微臣有愧啊!”
他这话既是对自己说的,也是对宣王说的。
若是真能狠下心,直接不管回京即可,可是担心这群混账在弄出其他乱子,仗势欺人,他只能将他们绑来了。
这群人真是在小地方呆久了,以为自己能无法无天,觉得上面下来的官管不到他们身上,可是他们也不打听一下宣王是谁、陛下这次的阵仗。
他听说,在宣王来到广德之前,隔壁村一些胆小的富绅已经将侵占的田地还了。
而这群人什么动静都没有。
难道他们以为,他回来后,会给他们保住手中的那些田地吗?
只能说,沈御医算是猜中了族里人的侥幸心理。
他们想着,就算沈御医一时不愿意,可是他也要在家里过年,这种特殊时间,全族老小齐上阵,就是铁也能融化了。
可是他们没想到沈御医不吃这一套,年还没过,就将几个做主领头人绑了,送到了宣王殿下面前。
宣王双眸扫视众人,原先叽喳的百姓瞬间安静下来,眼巴巴地看着他。
“沈御医,天寒,你不如先进衙休息一下,剩下的交由本王处理。”宣王声音淡淡。
沈御医再次看了看身后的族人,无奈地点点头。
众人见状,急了。
有几名抱着孩子的妇人想要上前拉住他,被侍卫挡住了。
等到沈御医离开,宣王负手道:“尔等今日就回去吧。”
听到这话,大家愣住,一名满脸褶子的老人不可置信道:“殿下难道不怪罪我等?”
好几人面色一喜,长舒了一口气。
以为自己不仅保住了人,也保住了地。
宣王冷冷道:“沈御医在乎你们,亲自将你们送过来,只是今日乃是除夕,本王要过年,处理田地侵占事宜要等到初二,现在没空管你们。”
沈家人顿时如遭雷击。
说完话,宣王就进了府衙,不理身后众人的求饶。
……
入了府衙,洛平川正在宽慰沈御医。
他也能理解沈御医的心态,身为大夫,肯定是想济世救民的。
谁曾想自己的族人会胡作非为,而他甚至也成了帮凶。
尤其老人家又有些重面子。
沈御医见宣王回来,微微一怔,想要询问,但是又觉得自己没脸提。
宣王坐下,一边烤火,一边道:“本王让他们回去了,今天是过年,本王没心情处理这些。”
“让殿下见笑了。”沈御医苦笑一声。
洛平川递了一杯茶给他,“沈大人放宽心,这种事也不稀奇,您能大义灭亲,已经足够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