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长时间以来,林怀景就只见过元庆帝两次,原本以为他都把自己忘了,结果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召他入宫。
无奈,林怀景只得跟着高潜林入宫。
路上,林怀景看着高潜林在前面带路,那扭捏的小碎步让他有些想笑,不过想到马观星的事情之后,他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高公公,马观星的手笔,做的漂亮,让我也无能为力啊。”
“世子说笑,老奴并不知道什么马观星,想必世子弄错了。”
没想到高潜林居然不认了,林怀景听罢脸上一惊:
“高公公是说,你不知道马观星?”
高潜林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林怀景,笑着说道:
“世子当真这么关心马观星吗?他现在就在上京城,但世子想要找到他,怕是这点手段还是不够,世子也别多费心思在老奴身上,想从老奴身上得到什么线索,怕是做不到。”
说罢继续往前,林怀景也不想跟他多说什么,只跟着他一路进了皇宫,到了奉天殿,这个大殿平日里很少有人来,如今元庆帝让他来这里见,想必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陛下,怀王世子到了。”
高潜林上前拱手回话。
“嗯,你先下去吧。”
元庆帝高坐龙椅之上,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这话,一摆手,示意高潜林下去,高潜林深施一礼,慢慢退了下去。
林怀景则站在那里,见元庆帝半天没有动静,赶紧行礼道:
“臣林怀景,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没有动静,又高声喊了一句。
“怎么,等朕一下都等不及了?”
元庆帝的声音传来,他没有睁眼,还是闭着,脸上带着笑意。
“回陛下,倒也不是等不及,只是这外面雪景太盛,实在不想错过。”
听到林怀景的回答,元庆帝睁开了眼问道:
“你没见过雪吧?”
“回陛下,的确没见过。”
元庆帝笑了笑:
“来,过来扶我起来,咱们叔侄俩好好赏赏雪。”
林怀景听罢,赶紧上前,扶着元庆帝站了起来,这时他才发现,这元庆帝的精神相当的好,起来之后居然直接走到殿外,在殿前的长廊下站定,看着下面的雪景,朝着跟过来的林怀景说道:
“这奉天殿是整个上京城最高处,在此可以俯览整个上京城,这里,便可以看到天下闻名的京城雪景。”
大周的京城雪景天下闻名,林怀景早有耳闻,方才一路过来已觉惊奇,而现在,站在这上京城的最高点,亦或是大周的最高点再俯览整个上京城,林怀景才知道什么叫奇,什么叫景。
北风如刀,以大地为案板,视众生为鱼肉,呼啸而过,惊得上京城百姓赶紧各自回屋。
万里飞雪,化苍穹为熔炉,幻万物似白银,顷刻间,上京城茫茫一片,其间夹杂袅袅炊烟,当真世间奇景。
“你父王,身体可还康健?”
面对如此奇景,元庆帝开口了。
“托陛下的福,倒还是康健,只是二十年前之事时常入梦,让他寝食不安,每每于噩梦中惊醒,便痛哭流涕,令人不忍。”
林怀景这话说的有些夸张,当年之事时常入梦不假,可如林常洛这般人物,怎么可能痛哭流涕,如此说话,也只是想让元庆帝知道,二十年前的事情,是大周欠他们怀王府的。
“大周若没有你父王,也没有如今的盛世,今日你我在此,不必拘礼,只谈叔侄,不谈君臣。”
元庆帝说着伸手,抓起栏杆上的雪,捏成了一个球,而听到这话的林怀景心里也有了主意。
“恕小侄愚钝,实不知现在可为盛世。”
林怀景的话让元庆帝愣在了原地,也将那想要将雪球扔出去的动作僵住了,他收回自己的手,把玩着手里的雪球,朝着林怀景问道:
“如今四海臣服天下太平,百姓安居,这还不算盛世?”
“陛下只在这宫墙之中,见到的,也只是这宫墙之内的景致,诚然陛下如今可以俯览整个上京城,可这皑皑白雪之下的黑,陛下是否能见到呢?”
林怀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此言何意?”
元庆帝自然是能听出林怀景的言外之意的,可他不明白林怀景所指为何。
“我来上京城时,遇到一队人马,他们押着一群老幼妇孺的流民,当时我给了他们一些银两,希望他们在路上能好过一些,而当我再次遇到他们时,那些老幼妇孺已经没了,只剩下一袋用来报军功的耳朵。”
“流民?我大周物华天宝,各地风调雨顺,何来的流民?”
林怀景想说的,是流民被杀良冒功,而元庆帝关注的,却是大周不可能有流民,让这林怀景突然有点儿失望,对大周失望,也对这个元庆帝失望。
“近百流民被杀良冒功,毕竟不关心,却在关心,他们的真实性?”
林怀景问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深宫大院,看似气势磅礴,更多的却是一个牢笼,将这位大周的元庆帝困在当中,让他只看到了底下的大臣希望他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