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是冯修正主持批评会,白云大松一口气,因为冯修正是她的学生,也是她一手带出来的。
“修正,快扶我起来。”她说。
冯修正也才看清白云,要扶她起来:“白老师,您干嘛跪地上?”
作为一个在北城呼风唤雨,亲手把几十上百个知识分子送进牛棚的老智囊,白云当然不傻,她找不到证据,但她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跟陈思雨脱不了干系,而今晚的批评会,是针对陈思雨而开的。
手指,她说:“今天要批的是陈思雨,你先捆她,让我捋捋。”
她脑子太乱了,必须捋一捋思路。
白父在瞪白母:“你举报白云干嘛,赶紧撤回举报,咱们再一起诚恳的认个罪这事就完了,不然,咱都得被皮鞭抽死!”
白母也慌了,举手说:“我是胡编乱造的,方主任,我要求撤回举报。”
咦,戏还没开场,这就要偃旗息鼓了?
小将们顿时觉得无趣,群众们也以为没热闹可看了。
冯修正吊儿郎当,从陈思雨手中夺过喇叭:“陈思雨,你还有什么话说?”
白家人以为他是偏向他们的,大喘气,点头庆幸。
陈思雨是不用喇叭都能响彻全场的,语调朗朗,慷慨激昂:“我的父亲是战斗英雄,我的母亲死于炮火连天的大轰炸,我的继母……”
正好她在大字报前,伸手一指:“在解放前就向组织捐赠过飞机大炮,她还是一名革命作家,这一份份,一篇篇,全是她以笔为枪,以纸为刃,写成的革命战斗史,我陈思雨,和我的弟弟陈轩昂,我们的血管里流淌的,是根红苗正的,鲜红的血液!”
小将们的目光被吸引了,他们全簇了过去,在感慨,在围观。
他们在感叹,群众们也纷纷围凑了过去,在观瞻。
人大多以貌取人,而照片上的胡茵笑的那么温柔,可亲。
革命作家四个字给她蒙上了一层神圣的光环,而因为她的美,人们也更有兴趣探寻她的生平了,当然,这于陈思雨和轩昂的名声洗白,是莫大的助力。
但白家人集体傻眼了,白云更是,怒火中烧。
因为冯修正提着皮带过来,咔嚓一声,套在了她的手上。
冯修正是白云一手捧起来的,他是她的学生,敢斗她,他疯了吧。
白云厉吼:“修正,赶紧放了我,批陈思雨,不然我就要举报你误批红五类,致人残疾,以批评为名,排除异已的事。再说了,没有我,以后谁帮你写檄文,谁帮你抓重点?”
狼和狈之所以为奸,是因为他们互为左右手,谁也离不开谁。
白云知道的,关于冯修正的秘密多着呢。
他敢批她,她就敢在台上当众嚷嚷,嚷出他的丑事。
可是显然,冯修正猜透了她的心思,皮带一抽,钻心刺骨的痛。冯修正说:“白老师,您要上了台乖乖儿的,我就捆条皮带,要不乖,我可就
要给您塞臭袜子呢,你是想乖乖认罪呢,还是想垂死挣扎?”
弯腰,他说:“嘴里塞片头袜子,也是您教我的。”
白云一愣,是的,她自己亲手调.教出一匹恶狼来,而如今,恶狼反噬了,要吃她了。
她眼珠子一转,尖叫:“修正你忘了吗,陈思雨一心嫁空院,拿你当坨屎,快批她呀,狠狠的踩她,无情的用皮带抽她,快!”
陈思雨在热情的,慷慨激昂的,给不识字的群众们朗诵胡茵的文章。
群众们望着照片上美丽温婉的女人,听着她激情饱满的朗诵,沉浸其中。
此时只有轩昂,那双小鹿一样萌善的眼睛正在专注的注视着冯修正。
是呢,他姐拿冯修正连坨屎都没当着,他会公报私仇吗?
男孩紧张极了。
“白老师,乖乖上台认罪吧,不然我就要给您塞臭袜子了。”冯修正在狞笑。
白云唇颤:“修正,咱们可是穿一条裤子的人,陈思雨个小尖果儿,骑在你头上拉屎的,把你连屁都没当,你该批的是她。”
冯修正再狞笑:“老师您这态度不对,陈思雨是谁,帮我写剧本,编舞蹈的大编导,大舞蹈家,我最尊重的人,你敢抹黑她,罪加一等!”
凑近了,又说:“乖乖认命,上缴钱财,我就送你去陕北跟吴小婉团聚,不然我就送您去边疆,或者北大荒,您自己选。”
作为一个知识分子,白云终于理解自己如今的处境了:养虎为患。
冯修正本是她的爪牙,恶犬,可现在他搭上陈思雨了,就无情的抛弃她了。
“去陕北,我去陕北。”举起手,白云喃喃的说。
既然已经栽了,就去陕北吧,没了冯修正,她还可以养别的狗,她善于抓人的缺点,善于给人扣大帽子,斗人,大不了从陕北往上斗。
只要政策不变,她早晚还可以凭借斗人斗回北城的。
至于哥哥和嫂子,自私,偏心眼,愚蠢,那就让他们去边疆,跟着白山一起吃苦吧,就算她能再回北城,也一定不会再照顾他们的。
陈思雨虽然在忙着给胡茵炒热度,搞气氛,但并没有忘记关注白家人。
白父属于阴沟里栽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