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昂一脸正经,眼睛里却是掩不住的顽皮。
这小子乐呵着呢。
陈思雨伸手就揪弟弟耳朵:“臭小子,拿来吧你。”
轩昂从书包里翻出一大沓没有封皮的信纸来:“姐你可真神了,我在那儿等了一整天,一开始方主任理都不理我,但就在快下班,我觉得没希望了的时候,他悄悄把所有的信全给我了,但他也说了,他是冒着撤职的风险给咱们的,要咱们保密,而且信件不得损毁,将来一定要还回去。”
陈思雨就知道,以方主任的人品,眼看着冯慧不帮忙,不会坐视不理的。
果然,情形比她预想的好多了,方主任居然把所有的信全还给她了。
这可真是天降大馅饼。
因为浸淫于芭蕾,陈思雨精通英文和法蓝西文。
苏文也懂一点,虽然不多,不过配上中苏大字典,磕磕绊绊也够用了。
早知道轩昂今天肯定能要到信,她还特意背了本中苏大字典在书包里。
这些信全是一个人的笔迹,证明全是一个人寄给胡茵的。
陈思雨想的是回家先吃饭,吃完了再慢慢查,可轩昂着急,出门找个台阶,用手擦的干干净净,还把外套脱了垫在地上,非要陈思雨坐这儿来查。
不忍打击可怜的弟弟,陈思雨就随便抽了封信出来,抬头是луна,苏文,луна是月亮的意思,而这信是写给胡茵的,所以月亮应该是胡茵的苏文名,末尾署名是Ванния,证明对方的名字叫万尼亚。
看口吻,这位万尼亚少校,当时应该是胡茵的恋人。
看到这
儿,陈思雨特意多看了弟弟一眼。
有点尴尬,她在吃继母的陈年旧瓜。
这是一封写于47年的信,虽然没有封皮,但信中有个明确的地址是南城,当时国内正值南城会战时期,证明这位万尼亚上校当时在南城。
而其中有一个专业名词,陈思雨查了一下,是飞机。
她于是把这一段前后都查着翻译了一下。
而这段话的大概意思是,万尼亚上校认为,在目前的战局中,部队的地面武装已经非常强大了,但空中力量非常短缺,最缺的就是飞机,所以他认为北城地下党员们联络城中民众捐款换飞机是一种非常明智的行为。
看日期再换接下来的一封,陈思雨专找飞机这个名词,又翻译了一段。
而这一段的的大概意义是,万尼亚上校认为胡茵随大流捐点钱就行了,没必要直接捐一架飞机的款,还嘱咐她,一定要把捐赠过财物的证据保存好,因为这对她非常重要。
结合前后信,别的陈思雨还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胡茵曾经在47年的时候,向政府捐过一笔,能购得起一架飞机的钱。
“姐,你看懂了吗,什么意思?”轩昂一颗心扑通通的跳,忐忑极了。
陈思雨感慨:“轩昂,你妈可真有钱。”
作为大户人家的小姐,胡茵从小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懂法蓝西文,也懂苏文,自幼养尊处优,是个非常小布尔乔亚的女性。
当然了,她的人生,直到解放前,一直都是呼奴唤仆,生活在绵绣堆里的。
而她的财富,也是陈思雨所估量不到的。
她再问:“对了轩昂,你妈自杀前,家里都去过谁,她都见过谁?”
轩昂闷声说:“当时有传闻,说思想委员会要清算她,我妈让我去喊你和你妈来商量,想办法,但你骂了我一顿,还把我赶出来了。只有你妈去看她,俩人抱头哭了一场,然后我妈就……”
等冯慧走了之后,胡茵使着轩昂去喊毛姆来。
而等毛姆来时,她已经吞了大烟了。
陈思雨仔细一想,想起来了,原身的记忆里确实有轩昂上门,冯慧喊她去看望的记忆,但当时的原身刚刚追上高大光,坐上他的自行车,嫌轩昂成份差丢她的脸,臭骂了他一顿,给赶走了。
也就怪不得轩昂恨原身,她也着实够可恶的。
如果当时原身愿意去看胡茵,安慰她一下,她应该都不会自杀的吧。
虽然只看了两封信,也不甚懂,但陈思雨此时有个大胆的猜测,她先说:“轩昂,你妈应该不是地下党员。”
她只是因缘际会结识了万尼亚上校,并跟对方发展成了恋人,因此受了些熏陶,但自己应该没有直接做过地下党员。
轩昂其实早就知道他妈不是,因为他妈虽然很漂亮,很温柔,但特别胆小,怕事的女人,在轩昂看来,她就没有做地下党员的魄力。
陈思雨再说:“但她应该给政府捐过一架飞机,这事她有没
有跟你提过?”
轩昂生在解放后,陈家祥是个双腿被炸断的残疾人,胡茵比他小十几岁,生得非常漂亮,俩人又是老夫少妻,很不搭调,出门就会被人指点笑话。
所以他们很少出门,也几乎不跟任何人往来。
唯一有交往的就是陈刚一家。
在陈家祥过世后,陈刚曾建议过,说让把轩昂的户口挪到他名下,但转户口就意味着挪家产,胡茵当然不愿意,说自己不会受波及的,就给拒绝了。
原来陈思雨也觉得匪夷所思,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