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会碎掉。
第二天一早谢瓒就来了,坐在沙发上等他们下来。
陆应淮推着江棠下楼的时候,谢瓒正在拿着与几十万的红木茶几丝毫不相称的马克杯看。
听见动静,谢瓒阴阳怪气地开口:“已~经~不~怕~打~雷~了~”
那语气恨不得拧个九转十八弯。
“这么早啊?”陆应淮语气本来懒懒的,直到他看清谢瓒手里的东西,“停!别动!”
谢瓒被他弄懵了,还以为有什么意外发生。
陆应淮走过来,从定格的谢瓒手中把杯子接下来,动作轻柔地放在桌子上,那架势生怕给磕了碰了。
谢瓒一整个大无语,他本来就是要把杯子放下的。
“你至于吗?”谢瓒问。
“至于,这杯子是棠棠送的。”他晚上都带回卧室的,早上他起来一趟喝了杯咖啡,然后去看江棠醒没醒,就没拿上去。
谢瓒翻了个白眼,伸手:“药,拿来。”
这地方他是多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但是有好吃的那就另说。
不得不说,陈叔做饭的手艺是一绝,自从按照江棠的口味拟了菜单之后,没在饮食上有过任何矛盾。
一起吃饭的时候江棠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号码归属地,直接拉黑。
“谁啊?”陆应淮随口问。
“不认识,应该是打错了。”
饭后陆应淮跟谢瓒去了书房,江棠才把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不主动联系的话,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不是说好一个月内别联系我吗?”
“李方!”李母尖锐的声音传来,“家里现在急需用钱,你赶紧转点过来!”
江棠的声音更沉了几分:“李虎又闯祸了?”
“这用不着你管,赶紧转钱!”李母更烦躁了,她那边信号似乎不太好,还断断续续传来哭喊声。
江棠听了半天才分辨出来是在医院。
“多少?”
“三万。”
“我现在没有钱。”江棠说。
“先把你手头的转过来,别的你再想办法。”电话就被挂断了。
江棠查了一下自己的余额,给上次的卡号又转了两千。
做好这一切后江棠扭头看向窗外,被暴雨冲刷整夜的天空蓝得没有一丝杂质。
江棠默默地想,他也许无法真正地见到蓝天了,他身后是无尽的深渊。
李虎比普通人多一条Y染色体,是天生携带犯罪基因的“超雄综合征”患者。
孕检的时候已经查出来了,但是流产过三次的李母还是执意把他生下来。
生下来之后又极其溺爱。
李虎现在五岁,身材比同龄小孩高大许多,脾气很暴躁,小时候有一点不顺心就会哭闹不止。
后来长大能走能跳了,三天两头闯祸,偏偏李母被他打了无数次,还是乐在其中为他收拾烂摊子。
李家其实一开始没有这么穷的,是为了处理李虎惹出来的麻烦才变得落魄。李家父母却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儿子在犯罪,反而认为李虎长大了能凭杀伐果断的性格闯出一片天地。
江棠从来没想过离开那里,他甚至觉得那一切是命运真正要给他的东西,痛苦与磨难,看不见尽头的黑暗的一生。
他从出生起就一直接受这些东西,哪怕凭着自己偷学来的知识,也无法改变根深蒂固刻在他灵魂里的认知。
直到前段时间,李虎失手打死了狗孙的儿子。
狗孙本来有个“媳妇”,长得很漂亮,是被他拐来的。他每天把那个Omega锁在床上侵犯,白天就用麻绳捆起来。
Omega被他永久标记之后乖了很多又怀了孕,狗孙就逐渐放松了警惕。
那个Omega给他生了儿子,就在狗孙高兴不已的时候Omega在医院跳楼了。后来没多久,狗孙因为侵犯另一个Omega未遂而被关了起来。
他那孩子一直由他哥哥养着,长大了发现是个弱智。
狗孙出来之后也不待见这个傻儿子,但毕竟是他的种,被弄死了当然得讨个说法。
江棠就是那个“说法”。
达成协议,李家人直接把江棠绑了送到狗孙那里。但他们没料到江棠习惯性随身带着刀片。
他费了半天劲让刀片穿透了自己的衣服,开始割着麻绳的时候,狗孙回来了。
狗孙带着满身的酒气朝他扑过来:“一个傻儿子换一个俏媳妇,嘿,还真挺值。”
那个瞬间江棠想到了死。
他觉得命运似乎在告诉他,痛苦会在这个夜晚里画上句号。
那一瞬间被拖得好长,江棠看见了窗子里泄进来的月光。
于是他想到了那个如同天边皎月一般的人,他生平第一次升起强烈的渴望——他想再见见那个人。
然后就去死。
绳子在那一刹那后被割开,江棠敏捷地往旁边一躲,手里的刀尖直奔狗孙的眼睛,然后在狗孙呼痛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向下刺去。
江棠想好了结果,所以下手没给自己留后路。他塞住狗孙的嘴巴,抓起李家人给他带的衣服,从容地走出那扇门。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