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欢见事通透,既然已经有决断,便不会半信半疑在心中留什么疙瘩。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眼下这一晚上的种种皆被他抛在脑后,只剩面前娇弱柔稚的姑娘。
那张雪白小脸上一双眼睛微微发红,看着好不可怜,傅沉欢想明白后再看黎诺这副模样,心中已然涌上后悔。
他真该死,因为自己心中那些莫名其妙的不安,便把话说的那么直白可怕,他怎么忍心让诺诺听那些话的?
纵然知道她是因为心疼自己,但此刻见她微红的双眼,轻蹙的眉心,她这份心疼也让他心尖微拧,只恨不得时光倒流,将那些话收回去。
她在他身边该是欢喜笑着,不应该有一点点伤心的。
傅沉欢试图找补:“诺诺,其实……其实我幼时也没那么辛苦,我只是记着当时的恨意,记着那么个人。但具体的事情早已忘了,吃过什么苦也不记得。”
黎诺眨眨眼睛,有些不信。他方才还是一副记忆很好的样子:“沉欢哥哥,你不用哄我了,你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跟我说,我……我好像不能做什么,但可以骂他们替你出气也好。”
“或者这样,”她微微凑上前,因为身高不够,只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你难过的话,我就亲亲你,以后万一你冷不丁想起来,记得的也是我亲你。”
傅沉欢被她甜的不知如何是好,心早已化为一汪水。
他有力的大掌捧起她雪白脸颊,温柔地将唇印在上边,唇下的肌肤娇嫩,他怜爱地轻啄。
“那些事微不足道,不值得浪费时间,不提了,”傅沉欢抱着黎诺,怜惜的吻从她脸颊转移至鬓角,“诺诺,今天是不是吓坏了?”
黎诺乖巧地承受着他的吻,听见他这样问,微微怔了怔。
其实今日除了那蛇在身上的时候她害怕至极,其他倒并没觉得有什么。面对段淮月时,她心中有数,知道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他都不会杀了自己。
说起来,今晚一直让她提心吊胆的,反而是傅沉欢审问凌钊。
凌钊是什么性格的人她清楚,他的恨意有多浓烈她更是明白,而当他意识到自己耍了他,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放过自己。
黎诺不确定凌钊会跟傅沉欢说什么,总之必定没有好话,但……只看傅沉欢现在的模样,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宠溺疼惜。
看起来,凌钊对他讲的,他应当半个字也没信。
虽然黎诺心中有些疑惑,但得到这样绝对信任,心情到底是松快的。她起了撒娇的心思,对傅沉欢点头:“嗯,怕。”
傅沉欢眉目更温和,“既然看见他身上有蛇,怎么还走过去?”
黎诺说:“不过去,霍云朗要没命了。”
傅沉欢笑了一下,“你若有事,他一万条命也难抵。”
黎诺才没当真,他嘴上这么说,却知道他不会因自己救人而迁怒霍云朗。就算她真出什么事,他也只会傻乎乎的陪她
罢了。
黎诺看着傅沉欢,伸手指了指自己脖颈一侧,“沉欢哥哥,你亲亲这里好不好?我总觉得这里不舒服,好像还有什么东西一样。”
这话就像一只无形大手把他的心也拧起来,她指的地方正是方才那毒蛇的头挨着的地方。
傅沉欢什么也没有说,默默靠近,一手扶在她颈后定住她。他微微歪头,薄唇落在她纤细雪白的脖颈上。
厮磨轻吻,而后又缓缓舔舐。
随着时间推移,那冰冷滑腻的触感渐渐淡化消失,只剩下他的温存缱绻。黎诺终于忍不住笑着躲:“痒……”
傅沉欢没有追上去,轻而易举放过她——也算是放过自己。
今天她受了委屈,他心中到底怜惜更多,“天色不早了,睡吧诺诺。”
黎诺望着他点点头。
他又低笑道,“不用怕,我一直都在这里守着你。”
……
段淮月在当晚就离开了。第二天傅沉欢一行人走时,他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张字条。所言不多,寥寥几句,只说了抱歉与保重。
他本是自由潇洒之人,四处游历从来也没个定性,只是这一次,他的脚步应当是沉重至极了。
但这样也好,这一晚上天翻地覆,确需要时间治愈。现在没有办法面对彼此,未必永远都无法面对。
虽有遗憾,但也是最好的结局。
傅沉欢率龙州军从凌钊的春斋出来后,一路隐藏行迹向西南靠近,在青川腹地停驻扎营。
“王爷,大家都安置好了,”霍云朗走进营帐躬身行礼,抬头看傅沉欢正盯着墙上所挂的地图。
傅沉欢收回视线,看他一眼:“身体无大碍了?”
“是,已经都好了,”霍云朗低声道,“属下惭愧,不够机警着了他人的道,还累的姑娘以身犯险,王爷没有降罪,属下实在惶恐。”
傅沉欢平静道:“此事责任不在你,是我疏忽,不必再请罪了。”
霍云朗沉沉应了个是,目光落在傅沉欢一直看着地图上。
他走上前,压低声音问:“王爷打算今夜动手吗?”
“再等等。”
霍云朗点点头。
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