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诺一双小手攥拳,低头向前走,忽然脑中系统叫住她:“姐姐——你等等。”
系统说话,黎诺还是要听的,她前后看了看,靠边站在阴影中:“怎么了什么事?你快说,我现在很急。”
“姐姐,刚才的事我都听见了,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个。你现在是不是想把画拿给傅沉欢看?你不能给他看,这样对你太不利了。”
黎诺只想着段淮月危险,情急之中没太多考虑,听到系统这样说,她忍不住皱眉:“为什么?”
系统快速说:“你想啊,从凌钊的表现来看,他很笃定傅沉欢会认出他的容颜与声音,这也就反向说明,凌钊很清楚傅沉欢也视他为敌绝不容情。如果你现在将画拿给傅沉欢,他见过之后,必定会和凌钊撕破脸,绝不可能再有任何信任,甚至兵戎相向。那么,满盘皆输的凌钊又会怎么对待你呢?”
早在系统说到一半的时候,黎诺便已经明白它的意思了。
她愣愣地蹙着眉,听系统继续分析:“凌钊唯一的优势和筹码,就是他在暗,而傅沉欢在明。可是一旦被识破伪装,他顷刻间便会束手无策——就算有些暗中的人马势力,那在龙州军面前也根本不够看。他本就丧心病狂,到了那个时候,怎么还肯为你保守秘密?必定会将你没中毒失忆的事情和盘托出,更有甚者,再说出你们之间结盟的事……万一,我是说万一,他拿出什么证据,你百口莫辩,你和傅沉欢之间怎么办?”
它说的确实有道理,可眼下也不能袖手不管。黎诺问:“所以你有什么办法?”
系统道:“唯一办法就是你什么都别做,就像你跟段淮月说的那样,把这幅画悄无声息的烧掉,就当此事从来没发生过。”
“凌钊要动手,那是他的事情,他要杀段淮月也定会杀的悄无声息,不让人看出任何破绽,伪造成自然死亡的假象。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而且等傅沉欢假死成功后,你向他坦白说到凌钊这人的时候,也不要提段淮月这一节。到时傅沉欢出手收拾了凌钊,这师徒俩都不复存在,所有的事都翻过去了,你们就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
几乎是想也没想,黎诺立刻说:“不。”
“我不能这么做,就算沉欢哥哥什么也不知道,可是我自己心里是清楚的,我不能明明知道段淮月有危险,会死,却眼睁睁的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系统恨铁不成钢:“那又怎么了?你们人——你们人不是有句话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这么努力,就是为了谋求一个和傅沉欢的将来,段淮月和这个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姐姐,你不要这个时候善良劲上来好不好?”
黎诺否认:“不,这不是善良。”
她接受傅沉欢,自然也接受他的世界。
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是决定要走完一生的世界。这个世界以及世界中的人给予她的善意与感情,是平等的,鲜活的,不容践踏的。
黎诺说:“不是因为善良,你就当我是自私、为了
我自己吧。段淮月会在这里停留,完全是因为帮我们。如果我对段淮月见死不救,看着他死在凌钊手上——为了追求幸福,而搭上别人的命,那我以后怎么可能会过的幸福?”
“我和沉欢哥哥之间的感情干干净净,这里面绝不可以添上一笔血淋淋的人命。否则,我们之间永远横着一个死去的段淮月,我们都不会快乐的。”
系统没想到黎诺决心这么大,哪怕它已经将利害关系讲清楚,她仍然不动摇:“可是相比之下,哪一个更可怕?你现在拆穿了凌钊,让他恼羞成怒反噬你,等你失去了傅沉欢的信任,你们连在一起都做不到了。”
“不会的。”
我怎么会失去他的信任呢?黎诺想。
只要她确切地爱着他,从来都没有真正伤害他,那么无论她做什么事,都可以有解释的余地。她了解他,他一定会听她的解释。
但若这一步行差踏错,即便后来种种做法都能解释,这一步错路却永远也洗不清。
系统见黎诺心思坚定,便换了个方向:“可是姐姐,你有没有想过,傅沉欢和凌钊之间不共戴天,一旦明牌,必然你死我活。那么段淮月即便活着,夹在他们之间又如何自处?”
“一边是恩重如山的师父,一边是刎颈之交的好友,不说这选择有多难做,只看傅沉欢在此,龙州军在此,凌钊根本没有赢面。彼时,等凌钊死在傅沉欢刀下,他们二人之间的情谊便算彻底破裂,必定会反目成仇。”
黎诺心头一震,不得不说,系统这番话确实让她的心微微摇晃。
但思虑不过转瞬:“人长了一张嘴,总能解释清楚误会,这件事能说开……至少我不会让他们反目成仇。”
她像是对系统说,也像是在劝自己:“人命关天,生死总是大过一切的,对么。”
糊涂死去和清醒活着,自古难题。
诚然,此刻做与不做都有利弊,但就算两条路都是错的,她总要两害相权取其轻。
黎诺不打算和系统再说,直接拍板:“我决心已定,你别劝了。”
系统分析的再好,也是绝对的利己主义,她不认可,再争论下去也是浪费时间,黎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