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冠青川,在我们这儿是神一样的人物。听说这些年,这名声也渐渐传出去了,许多外乡人也会来此求上一卦。”
黎诺点点头,冲她笑了笑。
其实她对算命不怎么感兴趣,只不过看个热闹而已。除了本身思想超前,不信这些鬼神之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总觉得一般算命之人都比较神神叨叨,讲究什么天机不可破,重金一求才有可能补上一卦,甚至会为了保持神秘,几个月不开卦。
哪像他啊,像摆摊卖大白菜似的,来者不拒。
这会儿功夫人已经散的差不多,最后一个算命之人也离开了,黎诺听了几耳朵也没听出什么好玩的,兴致渐渐散了,拉着傅沉欢想接着往前走,忽然那老头说了句:“等等。”
叫我们?黎诺回头看。
老头一笑,神情颇有几分莫测,“两位佳偶天成。”
冷不丁被人夸了般配,出于礼貌,黎诺便冲他颔首微笑:“多谢。”
“只可惜,这位公子命格孤煞,父母缘薄,亲友至寡。身负弥天大谎,一生惨遭背弃。前路一团迷雾茫茫难卜,唯有一线清明——寿数断于二十六。”
黎诺顿时从头到脚凉了个彻底。
她僵硬问:“……你说什么?”
傅沉欢道:“诺诺,我们走吧。”
他握紧她的小手,这种荒诞骗术,哪里用得着认真。
黎诺却不肯,执拗的望着老头:“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老头动了动嘴唇。
刹那间,黎诺的脸色更加苍白,她转头望向傅沉欢,见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目色怜惜
:“诺诺不怕,不必理会这些。”
他想拉她离开,黎诺却还是没有动。
方才电光石火之间,老头无声的话,竟让她这个从不会唇语的人,鬼使神差的看懂了。
他说的是:姑娘,你杀人,你心里清楚。
饶是黎诺从来不信这些,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老头确实有些真本事。毕竟他说的确实是事实,甚至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私隐。
方才不信,现在已经信了八分。
他说她清楚。
她自然是清楚的,她和系统已经议定,要抓住傅沉欢这次远离京城的机会“杀”了他。听这个人的意思,最后……他的确死在她手上。
按时间推算,他的生辰是五月,寿数终止在二十六岁也就代表着,他连二十七岁的生辰都没有过上,死在五月之前……
现在已临近年终,那也就剩五个月的时间,和她的任务期限几乎能对上。
那——她成功了吗?他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了,还是自己做到了瞒天过海,让他以另一个身份重新活下来?
黎诺恨不得抓着这老头,让他跟她一口气全部说个清楚,可是傅沉欢还在身边,她没有办法问那么细,也不能暴露自己的任何心事。
她只好问:“那我呢?”
傅沉欢原本疼惜地垂眸望着黎诺,待她问出这句,他微微侧头,目光寒凉彻骨盯着那老头。
老头却没有看傅沉欢,只是望着黎诺,淡淡一笑,说道:“姑娘,你这一生都会过的很幸福。”
他叹了一声,“方才的话,亦有说的不妥的地方。这位公子气运荒竭,但并非不盈则亏,很是奇异。”
“老朽不收二位的钱,只不过看见一命格非凡,忍不住这心痒的嘴。况且公子身上的劫难古怪至极,也并非老朽一力可改,就算你们想开坛做法,那也是不成的。既帮不上忙,又说出来徒惹你们烦忧,本就是老朽的不是,还望勿怪。”
傅沉欢面无表情收回目光。
此人怎样说他,他都懒得理会。但若敢用那样恶毒的话诅咒诺诺,他必不轻饶。
好在他那一句还能入耳。
他低声道:“诺诺,我们走吧。”
黎诺恍恍惚惚地跟着傅沉欢离开了。
现在再看街上,却远没有方才的轻松惬意:天幕那般黑,仿佛浓重的、深不见底的黑洞,一点点挑拨她心中的恐慌。
刚才那个老头的话,并没有让她放心多少:他说自己这一生都会很幸福,若是真的,这只能让她确定自己不会因为剧情崩坏而死在这里,或是重伤到精神失常。
幸福,这两个字有不同的解读。如果自己将这条路走通,既给穿书局一个交代,又完成自己的心愿和沉欢哥哥永远在一起,那当然是最幸福的;
可是,如果只是完成任务,回到自己的世界后,她固然会伤心一阵子、用很长的时间治愈自己,但是说不准最后时间冲淡一切,抚平伤痕,她在自己的世界依然可以过得幸福
。
但无论如何,此时此刻她不愿接受第二种。
她一点也不想失去傅沉欢,更无法想象以后的日子没有他,她要怎么走出去。
“诺诺?”正想的出神,黎诺感觉到傅沉欢冰凉的手指碰了碰她的脸颊,“还在担心?”
他柔声哄道:“这种无稽之谈,不必放在心上。”
黎诺望着他,犹豫了下:“沉欢哥哥……我怕。”
就好比一鼓作气做一件事的人,不可能永远都情绪高亢,中间或多或少都有低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