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只是想让我知道,我在外边有了一个新身份,是康靖伯府的唯一血脉。有了这个铺垫在前,才有中秋夜应斜寒拆穿这个谎言在后。你们配合的极好,将信息露给我,让我知道傅沉欢一直在骗我。这一前一后设计的天衣无缝,绝不可能是一个巧合。”
她娓娓道来,说的不紧不慢,娇脆的嗓音回荡在耳边。雪溪渐渐面露羞窘之色,低头半晌,缓缓吐出一个字:“是。”
“你猜的不错,那日我确实受应斜寒之托。”
旋即他解释道:“可是诺诺,我做这些绝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在夏朝为质,我总要找一条生存下去的路,但应斜寒要我做事,我也会斟酌,并非毫无底线任他差遣。只是……他让我做的这第一件事,我就无法拒绝,我不愿看你被蒙蔽,想让你知道真相。”
果然。
雪溪这位北漠质子,在小皇帝应斜寒与傅沉欢这两个阵营之间,还是如原书中一样,选择站在应斜寒那边。
其实无论他承不承认,黎诺心中都有数了,至于他的解释,也并不重要。黎诺道:“雪溪,这些我都明白,你处境艰难,我心里是知道的。况且,今天说这些并不是来责怪你,我只是想……和你们站在一边。”
“……什么?”
黎诺重复:“我想和你们站在一边。”
雪溪缓慢的眨了两下眼睛,嘴唇微微翕动,向前倾身:“诺诺你——你是不是恢复了些许记忆?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没有,”黎诺否认,“我的记忆还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起来。但并不妨碍我查证了中秋夜那日应斜寒对
我说的话——他说的的确是真的,我并不是什么康靖伯流落在外的唯一女儿,我的父亲乃是前朝安王,而傅沉欢……他竟真的亲手杀了我的所有族人。”
雪溪眉毛慢慢拧起,有些心疼的看着黎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劝慰的话,却最终什么也说不出,只低低说了句抱歉。
黎诺垂下眼眸。
雪溪待她的确好,他神色中的怜惜与不忍也都做不得假,对于他这样纯粹的善意,她却只能加以利用,而无法回报以真心。
她对不起他。
然而,脑海中又浮现傅沉欢的模样,她心头渐渐软下去。为了沉欢哥哥能活着,她别无选择,只能压下心中的歉意。
这样想着,黎诺再望向雪溪时,已经换上恰到好处的漠然微笑。
“雪溪,其实你不必说什么同情怜悯的话,那些不重要,”黎诺垂眸,将早就打了多遍的腹稿缓缓说出,“无论傅沉欢有多么喜欢我,我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我是万万不会跟他在一起的。可你也知道,我力弱,一个人终究做不成事,但若我们可以结盟,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你与应斜寒有头脑有才干,手下能用之人无数,况且背后还有皇上的支持,而我,我有傅沉欢的信任。眼下,我就要跟他一起去青川了,我想请你替我跟应大人与陛下传个话,若他们有什么针对于傅沉欢的计谋,可否算我一份?我就在他身边,无论做什么事都很方便,必定能出一份力。”
黎诺说完很久之后,雪溪都有些愣愣的,他发呆的时间太长,黎诺心中禁不住有些打鼓。
她一点也不擅长古代权谋一类的任务,对于这种谈判也并没有全然把握。这次来,她在心中推敲数遍,做了充足准备,但依然有很多不确定性,就像此刻,雪溪听完她的话,他的反应却和自己想象中大相径庭。
黎诺等了一会儿,问道:“你有何顾虑可以说出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力量弱小,难以成事?”
“不,当然不是这样,”雪溪连忙否认,“诺诺,我是觉得……你只是一个柔弱姑娘,该无忧无虑,实在不该卷入到这些事情中来。”
原来他只是想这个,黎诺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又觉无奈惭愧,只说:“你不必想这些,我已身处其中,逃不掉的。我来见你带了十足的诚意,你若想再考虑,我也可以等。”
雪溪道:“诺诺,我并非不信任你,我知道你是个很有主意的姑娘,只是我刚才还犹豫一件事……其实,无论我与应斜寒如何做,这是我们与傅沉欢之间的事情,可你——你和他……”
“诺诺,恕我直言,人生在世,到底是自己真正喜乐重要一些的。那日中秋我去拜访,见你谈及王爷神色飞扬,显然对于他有些情分,此刻你来寻我,却是狠辣到底。”雪溪顿了一下,“虽然王爷有事欺瞒了你,但你们之间的事,到底只有你们二人最清楚,这种决定是否应该等你恢复记忆后再下决心呢?”
这回,黎诺才真真正正认真看了雪溪一眼。
她没想到,雪
溪比她想象中的更要通透许多,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面对他一番好意,黎诺只能抿抿嘴说:“我决心已定,绝无更改。”
雪溪点点头,低低叹了一声。
“好吧,诺诺,我答应你,应斜寒那边你不必担心,策反你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若得知你此番心意,他必定欢迎。”
……
黎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前后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只在雪溪那里停留不到两柱香,原乐压根没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