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礼,望施主勿怪。”
傅沉欢道:“无妨。”
无妨无妨,无什么妨,黎诺忍不住瞪了傅沉欢一眼。
不过,看这和尚这样说,她便直接开口,“他伤得重,夜间山路更难行走,烦请大师为我们空出两间僧舍,今夜我们便在此借住了。”
黎诺原本就觉得在此留宿一晚才是上策,此刻见对方诚心道歉,才将这想法说出。
傅沉欢动了动唇,到底没敢说什么。
渡厄点点头:“理应如此。”
“烦请大师备下热水纱布及伤药。”
“好。”
黎诺拉着傅沉欢手扯了扯,“走了,我带你走。”
我带你走。
这世间最美好的字句,皆从诺诺口中说出。
傅沉欢低头,不动声色微微轻翘唇角,这一天风雨凄清满身伤痛,如果最终的归宿落在这四个字上,那也实在幸运而值得。
黎诺将傅沉欢小心地扶到亭中,这里能稍稍避些风雨,也能让他坐一会——即便她不是他,但凡想想也知道,他正承受着多大的苦楚。
走出两步,傅沉欢低声试探道:“诺诺,我有事想说。”
自从她说“我再也不理你”这句话后,他根本不敢再多说什么,她怎会知道,这几个字是他心上从未愈合的疤。
黎诺哪晓得傅沉欢的恐惧,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怎么了?有事就说呀。啊……是我弄痛你了?”
“不是,”傅沉欢道,“你体弱,这里条件有限,我担心……”
“这个没什么,我之前已经考虑到了,我身子太不争气,万一又晕倒,那可真成笑话了。
() 来之前我管段大夫拿了药,能挺住的。”
傅沉欢眉心微拧:“什么药?会不会……”
黎诺哎呦一声:“你少说两句,知不知道自己脸色差成什么样了?”
她将傅沉欢扶到凉亭中坐好,弯腰凑近仔细瞅了瞅,“你是不是很冷呀?身上是不是很疼啊?再忍一忍,等一下他们把房间收拾出来,我们就可以过去了。”
傅沉欢微微笑起来,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角眉梢的温柔,却为他平添几分鲜活生气。
他说:“诺诺,你别担心,我很好。”
既不冷,也不疼。
只有满腔欢喜。
黎诺一顿,实在不知他这个“很好”是怎么说出来的。
忽然,她想起什么站直身子,招呼原乐:“乐乐,霍云朗不是还在山下吗?你帮我下去跟他拿些王爷平时用的药,嗯……再拿一些吃的,还有厚实的衣衫。”
原乐早就不想在这呆,答应一声转身便跑,两三下就没影了。
黎诺回头,挨着傅沉欢坐下,“手给我。”
知道她要做什么,傅沉欢眉目温软,慢慢将手伸出去。
黎诺细白的两指搭在傅沉欢腕脉上,探了一会儿,她声音低落,“伤得这样重,这该有多疼,你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傅沉欢见她语气如此,心中一揪,忙不迭道:“诺诺,你别难过,这……没什么的,我幼时常挨鞭打,已经习惯了。”
黎诺一怔,旋即怒道:“什么习惯?这种事怎么能说习惯?你、你这也算哄我呀?!我不是跟你说过,你这样会让我难过的!”
至此,她也不知为何,话音刚落已有哽咽之意,眼圈真的红了起来。
傅沉欢更方寸大乱,想抱她,又不敢,最后只伸手轻轻碰了碰她发顶,“不要哭,不要哭。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黎诺正要说话,旁边有人轻轻咳了一声。
原来是一个小沙弥,也不知道在亭外站了多久,看他们注意到自己了,他双手合十:“二位施主,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各类物品也已经备齐,请二位移步。”
黎诺水色潋滟的眸子望傅沉欢一眼,暂时把话都压回去,小心扶起他跟上小沙弥。
路不远,拐两个弯便看见前边一间简陋的僧舍。
黎诺心头一松:有屋子就好,条件简陋些也不怕,起码能生火,能包扎伤口,吃些东西……
正想着,身边的人却顿住脚步,他嗓音低沉,略有迟疑,“小师父,为何只有一间房。”
小沙弥极为尴尬:“施主勿怪。我们平日在此修行,每日只上下此山,并不住在此间,山顶这里只供临时歇脚,所以只有这一间僧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