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待自己的人,他百般无措下,竟胡乱选择装睡。
罢了。他想,什么都不必说了,他只默默去做就是。
然而,当她再次折返,傅沉欢心下一片无奈,理智终于渐渐回笼,“我嘱咐过你不要来,为什么不听。”
黎诺垂着头,缩在床边不回答,一副倔强极了的模样。
傅沉欢声线更温和:“我虽至此境地,但足以自保。你不该管我,累的自己如此辛苦。”
黎诺慢慢伸出小手,揪住傅沉欢的衣袖轻轻扯了扯,“沉欢哥哥,就算你有应对办法,但让我帮你,你也可以少受些苦,少疼一点,不是吗?其实我能为你做的很少,只不过能给你包扎煎药、照顾你罢了。我真的不辛苦,如果不来看你,我会很惦念的。只有亲眼看你一点
点好起来,我才安心。”
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过来,“当然啦,我知道你很强大,是战神下凡。”
傅沉欢不受控制地神色渐柔,不知该接些什么,而黎诺还没说完。
她颊边的笑意娇憨,低下头,“反正是……是夏朝最厉害的人,无论过去以后,我知道的。”
傅沉欢侧过脸,无声地浅笑了下。
笑过之后,他略有怔忪。很快目光重新变得沉毅,唇边的弧度缓缓放了下去。
“多谢你。但是也听我一句,今夜过后,便不要再来了。你是姑娘家,以后还要嫁人的。”
黎诺一下抬眼,“沉欢哥哥……你怎么这样讲?你不是承诺过要娶我的么?”
她黑白分明的瞳仁干净的令人心颤,傅沉欢不着痕迹躲开她的目光,道:“抱歉。”
他伸手缓缓按在自己腿上,看了一会,他说:“此前承诺,是因为我意志薄弱唐突了你,必要负责。而如今我沦落至此,若还要娶你,那就是在害你了。”
“还有这个,实在贵重,你自己收好。”傅沉欢将黎诺交给他的小药瓶慢慢推过来。
黎诺没看那药瓶,只是摇头,望着傅沉欢执拗道:“不是的。”
她使劲摇头,重复:“不是的,你不要这样说。你很好……”她目光似有不忍看了眼傅沉欢的腿,“我不在乎,沉欢哥哥,我真的不在乎。”
傅沉欢并未与她争论,低声道:“你是很好很好的姑娘,日后会嫁一个最好的夫君……”
他的话还没有讲完,便忽然中断,因为黎诺委屈地看他,清亮大眼睛中有层薄薄的泪膜:“什么是最好的夫君?是北漠皇帝吗?你知不知道,父王与皇上商议要送我去和亲,听说他们的皇帝已经五十多岁了。”
傅沉欢道:“你别怕。有我在,我决不会让你嫁给他。”
他的承诺重逾千金,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却有不容置疑的信服力量。
黎诺干脆站起来:“我明白了,你还是愿意对我负责的,只是你的意思,是要帮我挑选一位夫君,对么?”
傅沉欢低低嗯了声,“我知道,此事明面上与礼不合,我会在暗中帮你掌眼。你什么都不必想,日后自会有一份美好姻缘送到你面前。”
黎诺深深吸气,直接打直球:“我不要。”
她定定看他,即便紧张也不挪走目光,“沉欢哥哥,你承诺过的,不可以食言。”
“我不嫁别人,因为,这样对别人也不公平啊,你知道的……我心悦你……已经很久很久了。”
一鼓作气剖白内心,小姑娘的声音终究渐渐弱小下去。可傅沉欢耳聪目明,仍然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心仿佛被什么蛰了一下,密密麻麻的微小疼痛细细蔓延。一瞬间,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他说不出话。
少顷,他平静道:“我已残废,你为何还不放弃。”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你受伤了,我只会心疼,怎么会
收回我的喜欢?”
傅沉欢抿唇,罢了,别再问了。
他根本招架不住她的天真热烈。
他极耐心地讲道理:“不要任性,我今非昔比,不能如从前般确定自己可以护住你。况且……之前斩安王世子时,未曾考虑你而对他从轻发落,是我对不住你。若你嫁我为妻,只怕日后在母家处境艰难。”
黎诺摇摇头,看向傅沉欢的眼眸中仿佛有光:“沉欢哥哥,你不要说对不住我,当时军中发生的事早都传开,我知道你不是挟私报复的人,也知道世子哥哥的为人做派,你没有为了我而放弃原则才是对的。”
傅沉欢不觉微笑。
又听她说:“至于处境艰不艰难,也不要紧啦,父王本就不在意我,只要你不嫌弃我不能给你带来什么助益就好了……”
傅沉欢唇边的笑意慢慢消去,他张了张嘴,一句“怎么会”哽在喉头,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最后只轻轻摇头。
他怎么可能会嫌弃她。她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泽泽明珠,这般干净善良。他从未想过世上竟有这样的姑娘。
这样的姑娘,合该配世间最好的男子。傅沉欢垂眸注视自己的断肢,他本就沉默寡言,无趣的紧,如今,更是谈不上“好”这个字。
“沉欢哥哥,我们现在先不说这个啦,你伤病未愈,一切都等你身体好起来再说。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