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袅袅蒸腾烟气,朝阳挂在几道横云之间。
天地如画轴。
苏正章在这幅画轴中飞驰,速度非常之快,后面那些耸起的云朵,被撞出一连串人形空洞,就好像一支快箭射穿云海。
他必须快点跑路。
越快越好。
陆缺已经出现,那苏寒衣的到来还会远吗?
需知苏正章当初撂下值守界山的任务,瞒着青丘狐坟长辈偷偷溜出来的,等同于逃兵。
假设苏寒衣找到苏正章。
后果……
以姐姐苏寒衣的性情,应该不至于大义灭亲,宰了他,剥掉狐狸皮做皮草,但绝对敢把他打的只剩半条命,丢垃圾似的丢回界山,不允许再出来。
这是苏正章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不自由,毋宁死!
苏正章已经想象到枯守界山的日子,荒山野岭,孤独寂寞,人比黄花瘦。
他感觉苏寒衣就在后面追着似的,飞渡的速度越来越快,身形化成了一道白色流线。
卯时中。
抵达冷崖山。
这座山其实也是一条绵延的山脉,几座巍峨入云的主峰以外,另有几十座大大小小山峰,连绵不绝,宛若渠州的龙脊。
苏正章落在名为“银蟾谷”的区域,略略喘了口气。
银蟾谷绵延二十多里,冷泉奇石,竹林清幽,住着一帮弹琴放鹤的隐士,大约半数普通人,半数修士。
苏正章的洞府就在此地。
他沿山谷走了四五里,深入清幽竹林,直至蜿蜒曲折的石板小路尽头。
洞府映入眼帘。
古朴洞府两侧刻着自篆的楹联,下面几盆精心打理的盆栽。
苏正章看了一眼,心有不舍,但终究还是得走。
他犹犹豫豫地推开洞府门。
一股清甜香气扑来。
沁人心脾。
洞府里的月桂树开来,花朵零碎如雪,苏正章侧身看过去,脸色唰的拉了下来,瞳孔猛然扩张,塞满不可置信。
陆缺就靠在月桂树上。
这怎么可能!
苏正章趁陆缺和黛柔叙旧之际溜走,并留下化血分身周旋,万无一失。
陆缺怎么追来的?又怎么能提前来到他的洞府?
苏正章死死瞪着陆缺,眼珠子大有落地之势,嘴张开忘了合上,就好像一条窒息而死的鱼。
陆缺讥诮地打破沉默。
“继续跑。”
苏正章大喘一口气,终于把说出来话:“你怎么找到……”
“你继续跑你的。”
陆缺笑了一声,转身来到书桌前,上面放着几跟画轴,大抵是名家字画,装裱很精致。
在画轴中间铺着一张灰色纹理的宣纸,寥寥几笔,勾勒出暮山轮廓,还没有完全画完,不过这寥寥几笔之间,也能看出苏正章的画艺精湛。
反正陆缺觉得挺好看。
他在书桌前坐下来,拿着毛笔在手里把玩。
“你到底怎么找到这儿的?”苏正章瞪了一眼揭不掉的狗皮膏药,尽量以和颜悦色地态度问话。
“前两年师傅带我到尽海上和海中妖兽切磋交流,有回打赢了人面章妖,那章鱼妖兽就送了一只寂寒冰,用来存储血液,可以保持三十年活性。”
这么说苏正章就明白了,凭血液与本身的联系追踪而已。
不过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并不容易。
一者他都不记得陆缺何时收集了他的血液。
难道……砍他那刀并非气急。
那也忒阴了。
二者纵然凭带有活性的血液,追踪本体不算多高深的术法,但陆缺后先发至,就说明飞渡的速度远比他快得多,他没有什么逃跑机会。
左右思量。
苏正章一时无计可施,索性摆烂:“你追到我的洞府也没用,反正月华石台我不可能交出来。”
陆缺笑问道:“真不交?”
“要不你杀了我。”
“我受青丘狐坟恩泽深泽,哪儿能杀二表哥啊。”
苏正章料陆缺也没杀他的胆子,自顾自地拉了张圆帽椅坐下,倒水沏茶,几乎不拿陆缺当人看。
半晌后。
他斜眼笑道:“瞧你也不是什么文雅的人,哪儿来的哪儿去吧,就当咱们从来没有见过面。”
“再聊两句。”
“没兴趣。”
陆缺对苏正章下的逐客令熟视无睹,自顾自道:“你听过玉云栈吗?”
青丘狐坟和赤渊狐亭不对付,提到关于赤渊狐亭的消息,苏正章来了点兴趣 ,捏着茶杯道:“玉云栈好十几年前就挂了,你提他做什么。”
陆缺轻描淡写道:“我杀的。”
“你……你……就算你替青丘狐坟解决了一个潜在的敌人,那也是你的事,我还是不会把月华石台给你。”
“呵呵。”
“笑什么?”
陆缺托起下巴,和煦地笑道:“知道我杀玉云栈的人寥寥无几。”
苏正章有点沉不住气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废物利用。”
“用哪儿?”
“别误会,我说的废物指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