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拾鱼和相轲对峙了片刻,视线针锋相对,各自凌厉,而院子里的气氛就好像一张长弓,被两人渐渐拉紧。
檐角风铃停止摇晃。
摆在灶房外面的水缸,水面剧烈抖动,跳起一串串水珠。
无形的仙武意蕴和剑蕴交错,空气里响起轻微的噼啪声,迸发细若发丝的电弧,两人脚下的铺地青砖开始碎裂。
陆家宅邸忽然显得单薄,岌岌可危,好像随时都要垮塌。
陆缺拽了拽孟拾鱼衣袖,后者完全没有反应;于是又转看相轲,大姨姐眼眸的寒霜也没有丝毫减退,冷若剑芒,终年不化。
“都不给面子吗?”
“滚。”
“让开。”
不把我当回事没关系,但不能拿陆家祖宅开玩笑啊,陆缺板起脸,出手如电般在孟拾鱼的脑瓜弹了一指;接着身形挪移,闪现到相轲面前,指尖凝聚仙武道罡,宛若断夜刀锋般指在相轲气海穴位置。
对峙的气氛瞬间土崩瓦解。
檐角风铃又被流动起来的风推动,叮当响了一声。
清脆的音波聚散到院子里,仿佛带着能让时间减缓、世界失色的神力。
孟拾鱼沉寂下来,眉梢微微颤动。
相轲的脸色逐渐苍白。
九溪学宫翘楚,海字十甲魁首,这一刻显得苍白无力,她二人心里都非常清楚,陆缺玩闹般得举动,事实上是致命的,倘若当真出手,她们现在已经躺下来。
她们和陆缺存在天与地的差距,谁略强一点,对这种差距于事无补。
陆缺从相轲腹前收回手指,脸上堆起人畜无害的笑容道:“宅子是祖上所传,打坏没法向父母灵位交代,两位手下留情啊,想打架以后再打。”
孟拾鱼感觉出来此时相轲的锐气减弱,实力大打折扣,松开了紧绷的身躯,眼眸很快被睿智再次填充。
她冲陆缺撇嘴道:“你使陁狼的天赋神通影闪,根本不算英雄好汉!”
陆缺无耻道:“我又不姓祝。”
“狐假虎威。”
“孟姑娘长学问了。”
“哼。”
相轲谨于言敏于行,从陆缺的身旁擦身而过,丢下句:“抱歉,刚才冒失了,我到外面透透气。”
………
正午的炽烈阳光照到了陆家宅邸。
柳离,孟拾鱼,慕容青烈坐在屋檐阴凉处闲聊。
相轲置身事外。
祝百寿叼着根草梗靠在院墙底下,目光呆滞,神游物外,琢磨着呈山郡周边的修仙势力犬牙交错,这段时间会不会有事?
他的敬业程度堪为楷模。
陆缺到街上买了瓮酸梅汤,系到井水里镇凉,给每人倒了一碗。
“陆缺,我有事和你说。”相轲忽然间开口,还不等陆缺答话,就先一步走出了陆家宅邸。
陆缺端着酸梅汤跟出去。
两人走到桑林边儿。
“啥事?”陆缺问。
相轲开门见山道:“我师妹因你耽搁了近十年修行,极其缺乏实战经验,你们这回图谋的事应该带上她,让她锻炼锻炼。”
“相师姐竟然这么有人情味?”
“那是我师妹。”
看着相轲认真的模样,陆缺不免对她多了两分好感,实话实说道:“本来我以为柳离还没破境结丹,而这回的事还是有一定危险,所以没打算带上她,但她进境喜人,自然会让她参与了。”
相轲微微点头。
陆缺继续道:“相师姐这么照顾柳离,待会儿我去问问宁大哥,能否让相师姐也分一杯羹。”
“有好的对手吗?”
“这块骨头不算好啃,起码会有几场越阶之战。”
………
午后。
宁归醒了,就在柴房里跟陆缺、祝百寿商议对付赤霄的事。
这三年时间,宁归在秘境收取机缘,没有和郑大方联络过,消息已经滞后,因此就先了解了陆缺所知的内容。
赤霄宛若野蛮生长的藤蔓,势力扩充了很多,超越宁归之前的预计。
他手指绕着从鬓角垂落的长发思量。
陆缺继续道:“这还只是从乙剑门奸细问出来的,赤霄的实际实力绝对更强。”
“嗯。”
“宁大哥带了多少人?”
“金丹后期一位,金丹中期三位,筑基十四位,不过那位金丹后期有些衰弱了,只怕都不过你说的白娴眉。”
“不止白娴眉,还有墨拘云,此人实力更胜一筹。”
宁归眉宇间挤出淡淡愁虑,“你这边儿有多少人手?”
“我和我师姐韩迟花两个金丹,剩下三位都是筑基圆满左右,另外柳离和相轲都已经破境结丹,尤其相轲师姐,她有和普通金丹中期一战的实力。”陆缺顺着话题把相轲带了进来。
“那可是一大助力!”
吞下在无虚海盘踞上百年的赤霄,对几位海字辈修士绝非易事,宁归并不介意相轲入局。
一份饕餮盛宴,自己吃或许撑死。
他停顿了片刻道:“我得先去找老郑,把赤霄组织的底细尽量摸透,才好拟定清剿的方案。”
“我在无虚海上转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