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回头看,但陆缺感觉到陵光娘娘在说话时候,就走到了自己身后。
由神明帮忙束发加冠,何等殊荣?
这恐怕比白湛号令十六尊大妖围天渊山都有面子。
要说陆缺不兴奋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他虚握着的拳头都在剧烈抖动,很惶恐道:“陵光娘娘还是算了吧?您的身份实在太尊贵。”
陵光娘娘站在陆缺的身后,拢起他的头发,用一柄简单红木梳子轻轻梳理起来,宛若自家长辈般温和。
陆缺没胆子避开,只能别别扭扭地承受。
陵光娘娘很家常道:“有长辈见证,这冠礼才算是冠礼。”
“我不敢高攀您为我的长辈。”
“今天可以。”
陆缺笑了下,既然陵光娘娘愿意纡尊降贵,他还能再矫情什么?不过心里没敢把陵光娘娘当自家长辈看,只当是沾了“前世”的光,走过个冠礼的过场。
不过说实话。
陵光娘娘虽然是位古老神明,但梳头梳的真不赖。
红木梳子的梳齿穿过发丝,从头皮轻轻划过,让陆缺觉得很是舒服,甚至都想夸奖她两句了。
但依旧没胆儿干这孟浪事。
等头发梳理柔顺,陵光娘娘又在陆缺头顶盘上了大夏男丁的“团髻”,戴上了缁布冠。
陵光娘娘轻声念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
这晦涩的字字句句,全是行冠礼的祝词。
仪式感很是强烈。
陆缺是真没想到陵光娘娘会准备的如此周到,慌忙挺直脊梁,笔直站定。
“多谢陵光娘娘。”
“你长大成人了,往后可以娶亲,可以成家,但是肩上的担子也会很重,记得万事小心谨慎。”
“嗯。”
………
陆缺的冠礼完毕,陵光娘娘就消失在了那道青铜古门之后。
外面八月十五的满月完全升了起来。
月圆时圆!
当清澈月光从洞府门口照进来,铺下一道狭长光痕,包裹洞府的光阴气泡顿时间分崩离析,化成流光回归虚无。
洞府内外的时间流速趋于一致。
清凉海风“呼”的灌进了洞府,刮的陆缺的长发飞扬舞动。
他站在原地许久未动,刚才受陵光娘娘身上的祥和气息影响,还不觉得什么,此时心里就乱了起来。
按陵光娘娘所说。
“那些存在”的分神转世,已经有两位在陆缺身边,还是亲近之人,还是女子……那柳离就必是其中之一!
和陆缺亲近的女子算来算去也四个。
朱与、柳离、白湛、苏萱。
白湛的身份非常明朗,人家乃是天狼星意志降临,狼族共主,和那些存在扯不上什么关系。
青丘狐坟的苏美人儿,没那么高身份,但也差不多,明显是来路正经的妖。
两人都可以排除。
剩下………
陆缺其实不大相信朱与是“那些存在”的分神转世,毕竟在他眼里,朱与姐姐就是个普通的酒楼老板娘,也没有能力和他为敌。
柳离,则是板上钉钉了。
回想起来。
从柳离让家中大夫给陆缺的母亲看病,到柳离被练习两年半的蔡酉劫持;再到柳离被天渊剑宗的长老发掘,走上修仙道路,等等,这一切都太像是宿命安排。
天生灵体千不存一,凭什么药铺出身的姑娘就能有这种逆天的资质?
而用她是那些强大存在的分神转世就解释的通了。
“唉,怎么会这样?”
初次体会到命运弄人的陆缺,握着拳头猛敲了下额头。
不过他很确定柳离喜欢他,且感情非常质朴纯粹,没有掺杂半点功利性,实在无法想象柳离将来会成为他的敌人。
为什么?凭什么?
陵光娘娘会不会弄错了?
陆缺捂着额头蹲了下来,心里不太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自语道:“或许……我和柳离前世造成的恩怨,因为我俩青梅竹马,感情又很好,就自然而然化解了呢?我可没觉得她要害我命诛我心,顶多以后和她相处的时候,我多留点心就是了。”
不过就算不用担心柳离,那还有另一个将来会成为敌人的亲近女子呢。
陆缺把关系还算熟的女子摘了一遍,有杜青青,雪初五,勉强也算上慕容青烈和三桥镇老乡吴婴。
这几个的话。
不管究竟哪个,哪怕是陆缺仔细观瞻过全身春光、颇为赞许的雪初五,站到了对立面,陆缺自觉不会手软。
“只要柳离不是麻烦,别人都不麻烦!”
思索了许久。
陆缺心中郁结略微消散,就将此事完全埋进了心底,走出洞府去透气。
被困在洞府中两年多,终于解脱,再看到辽阔天地也使心情舒畅了许多。
没多长时间。
一位身形娇俏玲珑的姑娘拎着食盒,从陆缺洞府这边儿走了出来。
杜青青。
这姑娘赶海时收获颇丰,做了些菜,赶上八月十五这好时节,就过来请陆缺吃饭,感谢陆缺的救命之恩、让出玄青万流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