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没醋了。”
“老板娘,赶紧去打醋去!”
一名年迈的老厨子手拎炒勺,急赤白脸地冲老板娘吆喝,唾沫星子喷出几尺远。
愤愤然之色溢于言表。
也不怪老厨子生气,眼看初雪飘零,酒楼生意一天好似一天,可那总穿大红衣裙的老板娘就是不上心,天天按着额头坐在柜前发呆,不说迎来送往招待客人,连厨上用的食材佐料都常常不记得操办,简直就不把酒楼当自己产业。
今天就更过分了。
坐在柜台前一下午没挪窝,手里始终虚握着一个好似澡豆泡沫般的水泡,也不知道干嘛。
老厨子对此非常感慨。
这酒楼要是没他操持的话,过不了俩月就得黄。
“还愣着啊?赶紧去!”老厨子再次催促道,心里还想着这要是自己闺女,非的给两炒勺不行。
身穿大红衣裙的老板娘,神游物外地点了下头,站起身走出酒楼。
街上华灯初上,光芒照亮了酒楼古朴的匾额。
春晴楼。
身穿大红衣裙的女子,当然就是春晴楼老板娘朱与。
朱与穿过初雪飘零的锁龙镇街巷,雪花不时落在她的发丝上。
忽然回眸望了望,雪色还在。
只是……
曾为她拍落发丝碎雪的温婉女子,已经往生轮回。
曾为她拍落发丝碎雪的灰袍少年,已经远归家乡。
朱与眨了眨眼睛,木讷的面容忽然挂上了少有的人间烟火色,展颜自笑起来。
“心有所牵有所忆,世人谓之思念。”
“倒也美好。”
“快八月十五了,天上最圆,我就送你月圆时圆。”
朱与轻轻一握,掌心里气泡怦然破碎,化成五彩流光飞入光阴长河。
这时候巡街的陶百总远远地走了过来,吸着鼻子打招呼道:“朱姑娘,怎么这么冷还在外面站着?”
“快八月十五了,忽然想起该送后辈点礼物。”
“那给一两银子让小孩儿自己花,小孩儿们保证乐两天!”
话刚说完,陶三门就想起来朱与孤身一人,没什么亲戚,就和陆缺家交情好,估摸着说的后辈应该是指陆缺。
便笑呵呵地问道:“朱姑娘,你说的后辈是小陆吧?”
“嗯。”
“小陆现在出息大了,已经成了炼气问道的仙师,比锁龙关曾经的守关仙师杨鹤还厉害,不是跟朱姑娘你吹啊,小陆那小子可如今记得我,我还收到他寄的信来着,恭恭敬敬称我作陶大伯!嘿,说就这份脸面,哪个当百总的能有?”
陶三门滔滔不绝,还不忘把信封拿出来显摆。
朱与说道:“小陆记着陶百总本也是应该的。”
“对,这话说的对!我老陶也算帮过不少心存良善的罪民,他们没能力也罢了,但若是发迹以后敢装得不认识我,那我可要跳脚骂娘了。”
“呵呵。”
“不过小陆和宁归这小子都不忘本,宁归还给我老陶寄了本残局孤本。”
”陶百总好人好报。”
“对了,朱姑娘刚说要给陆缺送礼物,想好要送什么了没有?”
朱与点头。
又聊了几句后,陶三门走入风雪之中继续巡街。
朱与对着夜色轻语,“他出息了,可受的苦一点没少啊。”
………
夜渐深了。
烛台晕出满室黄光。
陆缺躺在石床上,翻阅一本名为《四洲行》的游历类书籍。
着作此书籍的是天渊剑宗的某位前辈女修,行文细腻文雅,写了些诗词在里面,其中隐含修行精要。
无奈宁归教陆缺读书的时间不长,就教了些心机计谋类的篇章,没教诗词。
并声称诗词流传甚广,却非经世立身的学问,属于雕虫小道,可学可不学,主要是看有没有哄女孩子的需要。
所以陆缺现在看《四洲行》的诗词就很傻眼。
隐隐觉得诗词里面蕴含修行之道,乃至是仙武意蕴,但就是不能弄懂里面到底是什么意思。
字都认,组合成诗词就很迷。
“诗词这是谁想出来的学问,实在是有点深奥。”
陆缺在使床上辗转反侧,抓耳挠腮,终是没能明白,不得已就换了一本看,名为《群玉亭记》。
翻了几页,顿时就感觉书中用语和苏萱调戏他时候很像。
那叫个满是虎狼之词。
当即合上封面查看,结果没有署名,不过从《郡玉亭记》的细腻文风来看,着书之人也是位女修士。
这看起来就比较有趣了。
陆缺当是换换脑子,一路读了下去,对于某些之前接触不多的知识,颇有些大开眼界之感……
“原来苏萱以前助我炼化水晶的分定合息术就是双修之法的基础,还好当时没动什么邪念,不然乱了体内阴阳,以她那么高的道行,还不把我给压榨死,等以后再回锁龙镇得和她算算这笔账,也太胆大妄为了。”
正琢磨着。
被朱与捏碎五色流光忽然从虚空而来,钻进洞府,悠悠然散开。
继而一阵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