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似穹庐,长风猎猎。
几匹健马驰骋于天地素白之中,带起一路风雪。
纵马的几个人身着劲装,腰悬刀剑,个个都是身手不俗的练家子。
扬鞭打马到了一片稀疏的枯树林前。
为首的独眼女子猛然勒紧缰绳,停了下来,抬手向身后示意。
“前面不对劲儿!”
后面几人纷纷勒马停下,同时亮出了兵刃,伸着脖颈向林间窥望。
枯树林非常平静,但却透露着让人压抑的不祥气氛。
独眼女子对此感触犹如,感觉脖颈处像是被卡着,不自觉地松了松衣领,又把两柄形如月牙的弯刀紧攥在了手里。
……此女子是当地马帮的二当家。
虽是女儿身,却学了横练功夫。
二十三岁就达到先天宗师境界,如今几近圆满,在当地江湖罕有敌手!
她能坐上马帮二当家的交椅,号令近百位弟兄,靠得可不是胸口那二两肉,正经是发于毫末,从江湖厮杀中拼出来的,打过不少血战恶战。
年纪不大,但已江湖老道。
如遒劲墨痕勾勒出来的枯树林,让她嗅到了一股浓郁的死亡气息。
这里之前一定死过人。
死过不少的人!
吹过来风雪都带着人死之前的恐惧与绝望。
呜咽如泣。
一名黑脸汉子催马向前。
“二当家的,会不会是老雁岭的山贼设了埋伏,那帮天杀的就爱雪地设伏、绊马杀人的勾当。”
独眼女子沉吟道:“咱们马帮和老雁岭素来井水不犯河水……”
“我去探探?”
“不急。”
独眼女子从怀中取出两枚银锭,每锭二十两重,握在掌中,转腕将之掷出。
两枚银锭疾飞如箭,在空中拖出笔直痕迹,穿树而过……
砰!
第一株树木的树干怦然炸裂,呼呼啦啦倒下来。
继而第二株,第三株,连破六株,最终定在第七株枯树的树干里。
碎雪漫天,木屑未落。
独眼女子向枯树林拱手抱拳道:“小妹奉安郡马帮慕容青烈,途径贵宝地,还请老雁岭的众位英雄好汉高抬贵手,让开一条去路。”
“奉上银钱四十两,权当请众位英雄好汉吃酒。”
名为慕容青烈的独眼女子,展露了一手颇为骇人的武功,以作震慑,表示他们这些人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让老雁岭的山贼自己掂量掂量。
奉上四十两银子,不让他们空手而还,则是表示此时不想和老雁岭山贼做无谓的厮杀。
两边都顾及了。
这就是江湖!
只不过等了半晌后,枯树林间却无人回应。
黑脸汉子道:“老雁岭这帮山贼不给咱们面子啊。”
慕容青烈面露疑惑,迟疑道:“事情可能我和预想的有些出入,我先到林子里面去探探。”
“怎么能让二当家的犯险?我去。”
“我也去!”
“……”
几名马帮弟子纷纷开口,颇有点争先恐后的意思。
只是慕容青烈往往身先士卒,将马缰一勒,那匹健马跃起长嘶,将之衬得尤为英姿飒爽。
“是我慕容青烈提不动刀了?”
“争什么,都给我等着!”
慕容青列策马进入枯树林间,大约往前走了两里,越发觉得诡异不祥。
素白雪地上。
零落了几件兽皮衣物及棉服,以及刀枪剑戟,钩索,暗器等。
再往前衣物越来越多,至少是近百人的衣物。
但却没有人!
并州九月的气候,滴水成冰,谁敢脱光了衣物直迎风雪?
慕容青烈视线盯着一顶在雪地里翻滚的毡帽,脸色凝重,枯林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已经不在她的认知范围以内。
听见一丝细微动静,慕容青烈身体立刻紧绷起来。
“谁——”
动静来自于几十步外的一个小土丘。
慕容青烈妖咬了咬牙,纵马绕至土丘后面。
原来是一架马车,不过马已经死了。
马车轻微颤动,明显是有人。
慕容青烈以掌风将车帘荡开,当见车里有一名身材消瘦的老车夫,一名长相俊俏的妇人。
两人都被吓坏了,缩在车厢角落瑟瑟发抖。
老车夫见车帘子被揭开,当即举起双手求饶。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老儿家中尚有个瘸了腿的儿子需要养活……”
小妇人双目禁闭,清泪两行,脸上没半点血色。
这究竟怎么回事?
慕容青烈想不出所以然,但很确定老雁岭的山贼并不在枯树林里。
她口噙手指吹了个嘹亮的哨声,招呼马帮弟子过来。
然后向车里说道:“你们俩不用害怕,我不是山贼。”
那老车夫被吓破了胆儿,哆哆嗦嗦,兀自求饶不止,似没听见慕容青烈的话,等马帮其他人赶过来,才略微恢复了些,拿起酒壶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酒。
他谨慎地问道:“敢问女侠是什么人?”
慕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