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缺休息了几天,恢复肩胛骨伤势。
转眼到了腊八。
锁龙镇又下起大雪,连续几个时辰,积雪已能没过膝盖。
这天,陆缺仍留在家里休养。
正晌午时分,站在梯子上,清理屋顶积雪,门环响动了几声,随后一个娇柔的声音传来。
“我就想着,下这么的大雪,你肯定待在家里,我来找你玩了。”
来人是柳记药铺的千金柳离,一身纯白狐裘,手拎精致食盒。
天气太冷,她的双手已冻的通红。
进了门,放下食盒,就呵着手,钻进了灶房里,伸手到柴灶前取暖。
陆缺有些意外,寒冬腊月的,这柳家千金不躲在房间里抱着炭炉取暖,怎么跑他这儿来受罪,思量了片刻,才想起来柳离之前说过要找他玩。
“你还真过来?”
“那当然,我说话算数。”
“我家里没有炭炉,冷的很,你肯定坐不住。”
“这柴火灶不也能取暖?对了,我还带了几个菜,一坛酒,请你喝酒,我听人说修仙之人都爱喝酒。”
腊八,除夕等这种节日,罪民也是可以饮酒的。
陆缺笑了一下,“我不会喝酒。”
“我也不会,就图个聊天的气氛。”
“这……”
陆缺把酒菜热了热,就在灶房里摆了一桌。
两人相对而坐。
柳离撕开酒翁的纸封,就用陆缺家里的粗瓷碗倒了两碗,推给陆缺一碗,自己端起一碗,先尝尝,被辣得直咋舌,不过烈酒入腹,身上升起暖意,还是挺舒服。
她干脆一下喝了半碗。
陆缺道:“你慢点喝,酒喝得太急容易喝醉。”
柳离抬眼看了看陆缺,她对这个与她几乎同龄的少年,其实挺好奇,趁着独处的机会,就问道:“你是怎么变成罪民的?”
“我父亲和赵叔都是捕快,因为没能如期抓到衙门通缉的要犯,犯了渎职罪,就被流放到了锁龙镇,我算是受连坐的。”
“渎职罪,家人不应该连坐啊。”
“可能那个犯人很重要,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呢,说定了何时去修仙吗?”
“过完年初六就去。”
陆缺揉了揉额头,欲言又止。
柳离笑道:“想说什么就说。”
“我只是有些奇怪,你家家财万贯,又只有你这么个独女,你爹娘是怎么同意你修仙的,难道产业就不要了吗?”
柳离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边喝边讲,在喝酒与谈话这两方面都渐入佳境。
她道:“这事说起来话长,都怪我爹,我爹是个纯种的奇葩!本来在医术上造诣非常高,三十岁就有可能成为名医,可他年轻时候特别羡慕那些能上天入地的仙人,一门心思就想着修仙修道。”
“他也不知从那儿弄来几张丹方,自己开炉瞎练,练成后,一服,果然是很了不得,腿给吃瘫了。”
“可是他道心坚毅啊,非要一条道走到黑。”
“自己没有仙缘修道,就熏陶我,从小就跟我讲些光怪陆离的修仙事……我如今真被修仙宗门看中,他巴不得跟着我去,自然是不会阻拦。
柳离对其父口诛笔伐的同时,不知不觉,已经喝下三碗酒。
脸边儿都已经泛起红晕,秋水明眸有些朦胧,宛若蒙着水汽。
不过也越发明艳娇媚。
陆缺被柳离的话,逗的笑了两声……柳离指了指他面前未动的酒碗,“听我讲的有趣,就喝酒呀。”
陆缺端碗浅尝了一口。
边说,边东拉西扯。
柳离已经喝了第四碗酒,渐渐有了几分醉意,不由感怀起来,“那个招收我的天渊剑宗远在锁龙镇两千里外的兖州,我还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也不将来会怎样。”
陆缺怔了一下,他本来柳离出生就有万贯家财,又长了一副花容月貌,并且还身负罕见的天生灵体,人生可谓一帆风顺……
原来,命好命坏都各有忧虑。
陆缺闲问道:“天渊剑宗,除了教人修仙以外,还要做什么?”
“据那位青衣仙人说还得炼丹画符,降妖抓鬼。”
“哦。”
“等我学会了炼丹,就给你练一炉延年益寿的丹药,包你活过百岁。”
陆缺淡笑,此时他的性命根基已经补全,诸病不生,倘若不受什么暗伤,按先天宗师境界的生机来说,能活到一百四十岁左右,又何止百岁?
不过柳离一番好意,倒是不至于拂了。
他含笑应了个“好”字。
柳离端起粗瓷碗,碰了一下陆缺手边儿的碗,“喝酒。”
“你别喝了,再喝就醉了。”
“没事。”
………
没怎么喝过酒的柳离,喝了近一斤才醉了,意识尚还清醒,只是走路东倒西歪,极不协调。
瞧她这副样子,倘若独自回去,不掉进玉干河,也得把自己给走丢。
不送不行。
陆缺便搀着柳离回柳记药铺,柳离脚下虚浮,身体跟着左右晃动,胸前饱-满不时撞到他的手臂,让他很是不好意思……生平头一次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