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缺抛开杂念,继续运功行气,调和这段时间以来吸收的气血力量……
雪停了一会儿,又开始继续下,逶迤山峦皆被雪色覆盖。
千里素白。
到晌午时分。
枯坐如老僧的陆缺,悠悠地吐出一口白汽,体内气机随着这一口气吐出,拔升了到了极限,已至一息十六周天!
距离先天宗师境界的最低限度不远了。
他站起来,抖落身上积雪,随手挥去,气劲犁开七丈宽的寒潭,炸起漫天水花,宛若巨浪拍岸。
声势骇人。
对岸一块千斤不止的青石受气劲余波催动,滚动了半丈远。
“呼——”
陆缺看着那块青石,暗暗欣喜,如今内力外放已经能够延伸到七丈以外,而且仍然有不小的威力,不知能否对付……妖兽。
以目前实力,炼化野兽,其实已经得不到显着的提升了。
最好是炼化妖兽!
陆缺转头望向界山深处,这绵延几千里的雄伟山脉,潜藏着各种彪悍的妖兽,越往深处的也就越厉害,他活动的范围,仅限于山脚的浅浅十里,如今实力渐长,也该往更深处看看了。
“明天,就再深入五里!”
陆缺心里打定了主意,随后就踩着积雪砍了些干枯松木。
还得给春晴楼送柴火呢。
………
第二天。
天气与昨天出奇一致,从大早晨就开始飘起鹅毛大雪。
陆缺也是在与昨天同样的时刻,进入了界山,不同的是,他准备再深入五里。
踩着厚厚积雪进山,越过寒潭位置,一路深入……
走了将近两里多,眼前突然出现一片黑色焦土,方圆约有六丈。
此处与漫山素白中格外分明,就像在一张宣纸上烫出了洞。
焦土中央,竖着半丈高的黑色石碑,本来应该更高,只不过半截在了土里。
黑色石碑沧桑厚重,像是一个时代的墓碑,上面字迹却还非常清晰,仅有一个气势磅礴的“镇”字。
当陆缺直视这个“镇”字时候,突然有一缕缕黑气从焦土中冒了出来。
袅袅绕绕,共有十股,迅速聚拢成了一团。
浮在石碑正前方。
那黑气不停地蠕动,渐渐化成了人形,是一位衣衫褴褛的苍苍老者,脸色乌青,整个人离地半尺,悬浮而立,双脚脚尖向下垂着。
当老者出现。
原来寒冷的环境,陡然多出一股混浊的阴冷。
阴风恻恻。
从他脚下开始结霜,很快覆盖了整片焦土。
而那霜却是青灰色。
陆缺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垂目下暼老者下垂的脚尖,心中了然,提着寒铁宝刀指过去,横眼过去,“大白天也敢出现,就不怕我打的你魂飞魄散,不得轮回。”
没错!
老者乃是“鬼物”,世俗称之为鬼。
只是寻常鬼物,除了些“鬼打墙”、“迷人眼”之流的手段以外,其实很弱,连融血境的武者都害不了,遇见先天宗师,连跑路的机会都不是很多。
陆缺一步踏入焦土,散开浑身气血,宛若烈日当空。
顷刻间就消融了地面的青霜。
“你什么人,竟然不入轮回,大白天就出来吓唬人。”
已化成“鬼物”的老者,层面太低,开口却也发不出声音,只能连指带比划,告诉陆缺,这块黑色石碑不可靠近。
“你是守石碑的?”
老者点头。
陆缺生性有些多疑,听人话,尚会考虑真假,何况听鬼说鬼话?
他走进了几步,手腕一转,以寒铁宝刀隔空指向老者的头颅,仅仅隔了五寸,一身浓郁的气血之力与寒铁宝刀的煞气,宛若烈火般翻腾不止,压得老者的阴气疾速收敛,灼疼无比。
“你有没有想害我?”
老者惊恐摇头。
陆缺看着老者的眼睛,再次确定,“当真没有?”
老者回手指了指身后黑色石碑,然后双手合十,向陆缺作揖,意思是说他的确只是在守护石碑,没有害人之心。
陆缺这才收了寒铁宝刀。
“得,你这块儿地方,我往后不再踏入就是。”
每个人都有要守护的东西,这老者纵然身死,还滞留人间,心中必是有一份强烈到可以不入轮回的执念。
陆缺并非不讲理。
只要不存害他的心,那就各自安好,井水不犯河水。
他倒有些好奇石碑究竟是何物,和老者闲唠道:“我听说人往往是在生前受了极大冤屈,才能留一口气,聚拢三魂七魄,滞留于人间,变成鬼物。”
“而且我叔父还和我说过,人变成了鬼不是好事,每天都要经受这世间的无形罡风侵蚀、正气镇压,滋味儿比上刀山下油锅都要难受。”
“这块黑色石碑到底是什么,值得你受如此煎熬来守护?”
老者回看黑色石碑,顿时肃容,只不过他发不出声音,连张嘴带比划,手舞足蹈了老半天,也表达不出具体的意思。
陆缺忽然一笑,“你会托梦吗?”
老者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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