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坍塌三面的房间。
不见血迹,唯有血腥味浓郁。
当清澈月光照下来,光线清晰,五抹血雾已经全部融入陆缺体内。
在先天宗师这层境界,炼化气血,反哺性命根基,恢复速度超越常人,可严重的皮肉之伤也不可能眨眼恢复。
先天宗师,又不是餐天地灵气的修仙之人。
只不过乾坤化气壶颇为神异,感知到了陆缺受伤,便将胡粲五名手下的气血,全部用作恢复陆缺伤势……故而才能在眨眼就让伤口愈合。
这个功能,陆缺自己都不清楚。
而且他心里对于“炼化人”,还是有些抵触。
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可话又说出来,不管野兽或人,经乾坤化气壶炼化之后,都会成补养陆缺实力的一种力量。
胡粲这五名手下能耐不低,都是入腑境的水准,五人的气血,不止恢复了陆缺的伤势,在体内迅速消融以后,也拔升了他的气机流转速度。
一息八周天!
嗡的一声。
内力宣泄出来,滚滚如潮,持续不断地拍着房间仅剩下的最后一道墙壁,使之轰然倒塌。
烟尘中。
陆缺眼眸中光彩更加明亮,气势更往上攀升了一层。
看着五名属下的尸体,瞬息之间化成了尘埃,胡粲彻底心怯,身上如刺般暴露于外的杀机,全部缩了回去,手脚冰凉,豆大的汗珠子一颗接一颗地从脸颊滚落。
不怕不行,对面少年的手段简直不像是人。
他心狠手辣不假,可也怕死。
愣了一瞬后,缓缓往后挪动脚步,意图溜之大吉。
陆缺哪儿能让胡粲如愿?
一刀横抹,斩向其脖颈,刀斧一撞,反转手腕改为上撩,撕拉一声破开了胡粲的暗红色袍子。
不过后者闪的很快,身上却未受伤。
陆缺继续穷追猛打……
他的招式远不及胡粲精妙,只是心里恨意如火,又在气势上震慑住了胡粲,便越打越猛,一腔恨意怒气注入招式,宛若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到第二十招,挑飞了胡粲手里的短斧,一刀刺入腹中!
胡粲捂着腹部连连后退。
“别杀我,我可以求守关将军赦免了你的罪民身份!”
“但你若杀了我,一旦被人察觉,任你武功再高,也抵不过锁龙镇一千五百多的守关将军。”
“而且锁龙镇还有诛邪司的仙师坐镇!”
陆缺缓步走过来,同时“黑色旋涡”已经蕴生。
他的脸上露出少有的阴狠道:“今夜锁龙镇大乱,没有人会顾及到你。”
“至于说我杀了你是否会被人察觉,我告诉你不会,没人会想到一个木匠铺的怯弱学徒,敢杀杀人不眨眼的胡百总。”
“而且我也会把你炼化,让你跟你的手下一样……纵然别人怀疑,也顶多怀疑你是被流转于锁龙镇那抹邪气妖风吞噬。”
说话之间——
黑色漩涡已经移到胡粲脚下,仅仅悬绕了两周,就把他双腿膝盖以下的血肉炼化,露出小腿骨骼。
画面诡异,不似人间。
而对习武者来说,腿乃力之根本,双腿都没了如何发力?
胡粲当即跪倒于地,吓得魂不附体,求饶的话都不会说了。
陆缺按着胡粲头发,拽到了面朝赵知远家的方向,猛然一压,使之脑门触地,磕了个老大响头。
“我赵叔一生磊落,恐怕不屑于你给他磕头。”
“胡粲,你觉得我武功高吗?手段厉害吗?恐怕你心里已经畏惧我,但我并没有因此就觉得开心,哪怕一点都没有,因为我的爹娘还有赵叔,他们都看不到了。”
“你手握生杀权柄,可曾想过有一天也会成为别人手里随意就能捏死的可怜虫?”
“你怕了,可你为什么就不能给别人留一线生机!”
“我赵叔也从没有做过坏事……”
陆缺每说一句,便按着胡粲在脑袋在地面砸一下。
连连九个响头,直砸的地板碎裂!
然后,他丢开了胡粲,多年积攒的情绪在眼里化成了怨毒,“我说过,让你看着自己怎么死。”
他转过了身。
当时月光清亮如水。
只见那黑色漩涡犹如魔虫般,一点点餐食着胡粲的血肉,任凭他如何挣扎,都甩不开摆不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血肉一点点消失,从膝盖到腹部,到“气海穴”的位置。
临死之前,胡粲看见了人生中最恐怖的一幕。
而时间却仿佛被拉得无比漫长。
几十息之间,宛若几十载。
让胡粲在无限恐惧之中,逐步死亡,当黑色漩涡吞噬他腹部,露出肝胆。
那两样器官显然……迸裂了。
黑色旋涡迅速覆盖过来,胡粲整个人变成了一具骸骨。
陆缺这才转过了身,拎起胡粲的骸骨,一路拖地,走出了公差营房,将其骸骨抛于大路。
锁龙镇有个民间传说,倘若将逝者骸骨抛于大路,又无亲人持灯烛指引,逝者魂魄便会迷失路径,找不到黄泉路口,永世不得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