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断断续续下了五天。
秋雨过后,天气急速转凉。
陆缺添置了一双新草鞋,从鞋摊离开,回去时经过柳记药铺。
药铺前。
两位带刀之人,门神似的杵在门口左右,气度森严,一动不动,与门口石狮子很是般配。
这两位就是柳家从同安镖局请来的护院武师。
不管武功如何,但职业态度无可挑剔。
陆缺草草看过一眼,两人筋骨强健,气血如虹,毫无内敛之势,心想他们应该是融血境了……这种水准应该对付不了刀头舔血的江湖飞贼。
不过听街坊们说,柳家舍得花银子,把同安镖局镖局的副总镖头石敬川,请到了府上坐镇。
石敬川在锁龙镇算是一号角色!
步入“入腑境”多年,内力精纯,距离先天宗师已是不远。
有他坐镇,柳记药铺应该无忧。
其实,陆缺也不信有什么蟊贼能在锁龙镇兴风作浪。
哪怕同安镖局的镖头、武师不堪重用,镇子上,还有那帮深不可测的公差。
陆缺想了想,若无其事地从柳记药铺门前走开,径直回家。
这几日木匠铺里没什么活,余尽春让他休息休息。
到了家里。
陆缺倒头就睡。
这些日子以来,白天做工,夜里还要离开镇子猎杀野兽或练功,每天的睡眠时间也就两个时辰。
纵然境界渐高,身体不觉疲惫,但该休息还是得休息。
张弛有度嘛!
《奔雷诀》里面武学理论的也这么讲。
………
一名青衫客骑马过了锁龙关,径直到了锁龙镇。
这人三十来岁,身材欣长,面如冠玉,气度儒雅,牵着白马走在锁龙镇街巷,颇为吸引妇人们的眼眸。
好一个小白脸!
他叫蔡酉。
的确生得一副足可作面首的好皮囊,可却没有靠脸吃饭,走了江湖路,杀人越货兼顾采花。
蔡酉跟前阵子押到石录村矿场的八臂夜叉是喝过血酒的结义兄弟,听闻八臂夜叉栽了跟头,就来瞧瞧。
救不救另说,得看是否能从八臂夜叉身上捞到什么好处?
江湖结义,利字当先。
只是蔡酉此人,好利好色,前一段,在三河郡劫了柳记药铺分号的银两后,听到一些风闻,柳家不仅富甲一方,还有个独女柳离生得明艳动人,色压诸郡……这无疑挠得他心痒肝儿颤,自然想把柳家钱财及柳离统统拿下。
蔡酉沿街而行,牵马到了一家客栈。
让小儿栓了马,点好酒菜,自酌自饮。
一会儿。
蔡酉见跑堂的伙计过来,冲他招了招手。
“小二哥,柳记药铺在哪儿?我是药材商人,听闻柳家买卖公道,也想做他家的生意。”
蔡酉取出五钱银子,撂在桌边。
这当然是给小二的打赏。
而这小二脸面方正,身着灰色布袍,脚蹬草鞋,一副流里流气模样,正是马家兄弟的老大马承忠。
马承忠欢喜地收下银子,“柳记药铺就在后面第三条街,门上有个金色幌子,到了街头就看的见。”
“多谢。”
“您客气了,用不用我带着您过去?”
“不用……这两天我就在你们客栈住下,你去知会掌柜一声,收拾间上间出来,做的好,我另外有赏。”
“好咧!”
马承忠高亢地吆喝了一声。
这位出身官宦世家的纨绔子弟,在锁龙镇里滚打了几年后,也学会了点头哈腰,也会为了几钱的银子兴奋。
但他对这种堕落,深恶痛绝。
走到转角,“啪”的抽了自己一耳光。
堂堂马家公子,向来都是使唤别人,怎么能甘心让别人使唤?
蔡酉上了客房,再无声息。
等到深夜。
街面上渐渐安静。
蔡酉掩好了门,挑亮灯烛,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纸人……
纸人由黄符纸裁剪而成,薄薄的一片,形如小鬼。
他掐破指尖,点了两滴血在纸人上面,点出纸人双目,随即纸人便晃晃悠悠站立起来,跳入了他的掌心。
这是蔡酉多年前,劫杀一个江湖相士,从其遗物中学来的本事。
小鬼窥天术——
这门本事学来极难,得选上好的符纸剪成纸人,到了子时,阴阳交汇,将纸人贴于双掌,集中精神念动咒语,每日念动半个时辰,连续七日,将本身精神力附着于纸人身上,方可使用。
蔡酉练习两年半,才完全学会!
不过此术已算得上法术,练成的纸人与自身心意相通,犹如身外化身,悄无声息地潜入女子闺房,抑或其他险地,方便得很。
蔡酉掀开一道窗缝,把纸人从窗缝放了出去。
闭目凝神,驾驭纸人。
只见纸人一跳一跳的上了房檐,沿房顶青瓦疾行,穿过两道街,跃至高大树木上。
柳记药铺就在眼前。
已灭了灯。
门外,两名同安镖局的武师还像门神般杵着。
而这些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