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给我重建安西大都护府。”
段锦眼睛泛红:“然后一辈子,留在那里是吗?”
他愤怒咬牙:“我参与谋逆,你也不杀我是吗?”
叶碎金盯着他。
她起身,转身要离开。
“我知道你为着什么。我知道的。”段锦落泪而笑,“但你休想!”
叶碎金猛回头。
段锦抬起了手,有寒光在昏暗闪过。
叶碎金伸手。
来不及。
一个人若真心想死,无人能救。
段锦将利器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他倒在了叶碎金的怀中。
抬眼看去,这个视角,宛如当年濒死时被她抱在怀里。
“阿锦!”她唤他。
他看到她唤人,叫人来救他。
是有一点点在乎他吗?
“阿锦!”叶碎金咬牙。
怀中,段锦却笑了。
笑过,又流泪。
“你,透过我,到底……在看谁?”
“他,到底是谁?”
“我,究竟是……谁的替身?”
“还有谁,也叫……阿锦?”
叶碎金用力咬牙,眼泪滴落在
他的脸上。
段锦伸出手,颤颤,想擦干她的泪:“你是……为我哭吗?”
“不是。”叶碎金道,“我是在为我找不回来的人哭。”
冷酷,一如既往。
“你,不是他。”
果然是有一个“他”。
段锦抽气,断续道:“我……深恨……此人……”
生机耗尽,他的手垂到地上,再无声息。
从此世上,再无段锦。
前世今生,皆无段锦。
叶碎金抱着段锦的尸体,许久不动。
侍从、狱吏皆不敢大气出声。
许久,油灯爆了个焰,哔啵一声。
叶碎金抬起头,手摸到了段锦的胸膛,拔出了那支利器。
诏狱重犯,身上竟然有利器。
虽是用来自尽,不是用来行刺,狱吏亦惊骇欲死,趴在地上抖成了筛子。
叶碎金就着油灯和火把的光细看。
那是一根簪子,样式简单,但簪棍被人为地打磨过了,便成了利器。
首先,诏狱重犯,头上根本就不能有簪子,防刺杀,防自戕,这是诏狱的基本规则。
然后,虽然样式非常简单,但这种短簪子,是女子固定发髻用的。
叶碎金问:“什么人来见过他?”
“是、是、是景王。”狱吏怕得牙齿格格作响,辩解,“景王、景王并没有见到卫国公。”
“只是,景王说,女狱里有个婢女,叫小人领那婢女来,给、给卫国公,留个后。”
景王花了重金。
他自己身份敏感,并不能来见段锦。
但那个婢女也在狱中。也就是说,没有外边的人。
小吏贪图金银,接了这件事。把那个婢女从女狱里提出来,送过来给卫国公留后。
谋反诛九族,家产罚没,奴仆官卖。
奴仆婢女算不得重犯,在普通的牢房里,看管也没这么严格。
因是从另一间牢房直接带过来的,大意了。
谁知道婢女的头发里藏着簪子,还给了卫国公。
叶碎金转着那根簪子,抬起眼。
“带她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