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运。”
她连疏通河道都操心。
裴泽益发感到她是个谜。
竹山的人看到裴家军就怒了。
可以说,是生生被裴泽这个外来户抢了地盘的本地人了。
这梁子结了好几年了。平时大大小小的遭遇战,互相挑衅,都没少来。
谁知道裴贼这次竟然发大军来围攻。
新仇旧恨一并算,眼睛都红了。
这可比均州的人战意高得多了。简直是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叶家郎君第一次知道,队伍和队伍不一样,敌人和敌人也不一样。
他们尚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狠绝的敌人。
叶碎金问:“裴公是怎么教你们的?”
三郎道:“凡战,皆死战。”
叶碎金道:“这话不是空口说的,这是裴公的人生经验。”
“他没有退路。他儿子还小,他也不能死。”她道,“剑南道还未光复,灭门大仇未报。”
“每一战对他来说,都必须当作必死之战,才能向死而生。”
诸郎君细细咀嚼,颇觉惨然,愈发敬佩裴泽。
叶碎金道:“这就是我想让你们向他学习的东西。”
前世,叶家军也是向死而生。
但今生,有叶碎金的呵护,大家走得太顺了。
亏得有裴泽,好好打磨打磨他们。
竹山和延岑城一样依水而建,但地形要复杂得多了。
它不仅依水,还处在群山环绕中。
基本上,骑兵在这里无法发挥太大的作用。驼人还是可以的,但想像平地那样发起猛烈的冲击性攻击是做不到的。
这也是叶碎金主动提议要助裴泽平定房州的主要原因——
在裴家军的陪伴下来适应这种环境,总胜过将来这些平原兵独自去探索。
叶家裴家合兵,竹山打了六日的时候,东南向忽有支队伍一声不响地加入了战斗。
裴泽得到了禀报,问:“谁带的队?”
众人位置,皆有分配。难道有人不遵军令?
斥候道:“是咱们的服色,旗帜上是一个‘赵’字。”
斥候也困惑,因为这次的将领中并没有姓赵的。
但裴泽和叶碎金一听,便对视了一眼。
裴泽皱眉:“难道是他?”
叶碎金道:“必然是他。”
裴泽问:“你这么肯定?”
“我虽然没问,但其实这两个月一直在想,你到底是怎么样把他留在家里,让他乖乖听话,不跟出来捣乱的。”叶碎金道,“既他都来了,便告诉我吧,别让我心里怪痒痒的。”
裴泽道:“没什么。只将他的人独立一营。”
叶碎金含笑点头:“有效,但不会一直有效。他会想办法破局。他就是这样的人。”
裴泽不再说话。
战斗依然激烈。
待鸣金收兵,各营归来,多出来的人马果然是赵景文。
他下马便单膝跪下:“岳父。”
裴泽问:“你怎么来了?”
赵景文道:“父亲离家时间太长,莲娘渐渐无法安睡,常做噩梦。她是不能离开父亲身边太久的。”
叶碎金能感觉到,裴泽一下子就沉默了。
前世,裴莲就是裴泽的软肋。今生也还是。
赵景文余光已经看到叶碎金就在旁边,他强迫自己的目光专注在裴泽身上。
他道:“是莲娘一定让我来的。”
战场上没有那么多矫情。
他来都来了,裴泽也不会再把他赶回去。
裴泽道:“知道了,归队吧。”
赵景文终于起身,才看了叶碎金一眼。
夕阳中,叶碎金似笑非笑。
她的目光让他无所遁形。赵景文垂下眼来避开了。
他走到裴家将领这一侧,严笑等人都没动,他便很自觉地站在了末位。
而对面,许多道恶狠狠的目光射过来,正是叶家的男人们对他怒目而视。
赵景文视而不见。
反倒是严笑等人,莫名地尴尬了起来。
妈的,因为赵景文现在是裴家的人了。他干的破事,就得裴家的人一起扛。
搞得他们忽然没脸面对叶家人了。
战况不因赵景文的到来而发生什么大变化,该怎样,还是怎样。
说正事的时候,大家都尽力当作这个人不存在,以免影响了心情。
但到了夜里,赵景文的帐子附近却空空的。夜里本该有巡逻的士卒,也不知道怎么地瞧不见了,好像绕道了似的。
黑灯瞎火中,有几个人影摸进了赵景文的军帐。
军中自有军法,其中私自斗殴一项也属于违纪。
所以揍人的不出声,闷头狠揍。
挨揍的也不出声,咬牙硬扛。
只有闷哼声响起。
拳拳到肉。
躲起来的巡逻兵动了动耳朵,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裴家的年轻人则偷偷摸摸聚在了严笑的帐子里,开了盘口,赌叶家去了几个人,谁去了,谁没去。
这个夜晚,安静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