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爱人,用额头抵住爱人的额头,指腹轻轻摩挲着爱人的眼角,不停安抚道:“没事的,我不会死的。”
他的声音里透出藏不住的虚弱,脸色肉眼可见的失色起来,就连贴着爱人脸颊的手都逐渐冰凉。
他们离得太近,呼吸可闻,席言握住他的手掌,半晌之后低声应道:“嗯。”
感受着他的手有滑落的迹象,席言更加用力的握紧,“不要死。”
沈周南轻声笑了起来,气音道:“好。”
哪怕前方是死亡又如何?至少这一瞬间,他们在相爱。
救援人员姗姗来迟,沈周南只说了一句“快救他”,便陷入了冰冷的黑暗之中。
他本该死去,但却再次睁开了眼睛。
意识恢复的刹那,沈周南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熟悉的地方——他在沈氏的办公室。
窗外已经是夜幕繁星,办公室灯还亮着。以前他坐过的办公桌前,现在已经换了另外一个人。
他的小爱人一脸严肃,正在批阅桌上的文件,眉目间比以往多了几分坚韧。
沈周南蹲下身,与席言的视线平齐,将爱人的眉眼一点点与记忆中的样子做过比对之后,他伸出手,想要抹平爱人皱起的眉头。
“很晚了,该回家了。”
席言感觉自己的脸被什么碰了一下,眼皮有些略微的痒,他偏过头,伸手碰到一点冰凉。
沈周南喉间溢出一声笑。
他在这间曾经熟悉的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发现一切布置都没变,桌子上爱人的照片还放在原来的位置,明明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他还很不好意思地想让自己收起来。
书架上的绿植又长了一些叶子,看来沈周南不在的这段日子,它依旧被养的很好。
他的爱人留着这些东西,意图让一切维持原样。
明亮的灯光带不来半点温暖,席言还在办公桌前奋战,沈周南站在他身后,背对他仰头看天上的繁星。
这个世界没有魔法,他因奇迹而存在。
感谢奇迹。
窗外的车笛声渐歇,席言看了看时间,决定再处理一点文件再回去。正准备拿笔签字的时候,却发现它在不经意间滚到了离自己很远的地方。
他有些烦恼,正要起身去拿,却见到它又滚了回来,恰好落到自己手边。
“有风吗?”席言看向四周。
沈周南收回推笔的手,含笑看着这一幕,低头却发现自己原本凝实的手指透明了些。
席言回去的时候,沈周南却没能跟着一起离开。办公室的灯光暗下的那一刻,他的身影如水雾般溶解开来。
最近的天气似乎一直很好。
沈周南赤着脚,行走时的脚步悄无声息。
风乍起,将暖黄色的窗帘吹进卧室里。沈周南环视卧室的一切,曾经亲手布置新房时的心情一点点明晰起来。
墙纸是温暖的米黄色,阳光照射在墙上的时候自然而然地被柔化,即使是在极寒的天气里,也不会觉得凄清寒冷。
这时那时的他所认为的家的感觉。
他觉得家就应该这样布置,他就是要席言一眼就不适应,而后慢慢习惯,慢慢地喜欢。
就像自己一样,像个钉子一样扎在爱人的生命里,怪异而顽强的存在着。
三十几岁的男人,面对爱情时也不免像个年轻人一样的争强好胜。但当他真的得到了回应,他又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的爱人并不喜欢暖色,却固执的想要留住一切。
那场车祸里,不止沈周南死在了过去,席言也没能走出来。
他亲手打造的家,到底还是成为了困住爱人的囚笼。
“米黄色一点也不好看,你明明喜欢简单。”沈周南抚摸墙纸,呢喃道:“窗帘也该换了,坏掉的东西又何必强求,我毕竟是个已死之人。”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席言提前回来了。
他最近有些头疼,晚上也睡不太好。
沈周南看过医生的诊断,是睡眠不足导致的神经衰弱。
“为什么又不吃药?这么任性可怎么行。”沈周南走到席言身后,看着他掏出药又放了回去,无奈地叹气。
感受到耳侧的凉意,席言偏了偏头。
他去了书房,打算继续工作,头疼的感觉却让他不由停了下来。
等到缓解了一些,席言正准备继续,沈周南却在短暂地沉默后,伸手抽走了他手中的笔。
钢笔落在铺着地毯的地面上,没发出一点声音,沈周南将它踢得更远。而后在爱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伸手将他搂进怀里。
“睡吧,你该休息了。”沈周南抱着他的小爱人,一手放在爱人的后背,另一只手慢慢地抚摸着他的头发,用轻缓的语气哄睡。
席言感觉自己陷进了一团湿冷的空气团,面前好像什么也没有,又好像立着世上最坚固的堡垒,让他无端地觉得安心。头疼使得他的头脑混沌一片,耳边依稀响起一个声音,正用那不熟悉的曲调唱着摇篮曲。
声音低缓柔和,带着磁性。
当听到摇篮曲里的第五个错音时,席言忍不住想笑出声,想让那人别唱了,但最后也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