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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三道狼吞虎咽了大半,食物的烟火气让他的脸色有所好转。似乎噎到了,三道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了一半的果汁。末了,他舔舔唇,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我笑。

“他昨天吃饱了饭,和我打了通电话,聊了很多我们一起的事。”三道说。

我点头,接着,我听见他带着笑意说,“聊到你——他说他有点儿怕你,总觉得你会半夜三更兽性大发,把前线所有alpha都操翻的omega。他问我该怎么做才能保护好自己的屁股。”

我无语地扶住额头,我年轻时到底给琉带去了多大的伤害?以助于他阿兹海默了,都害怕自己的屁股不保,“我哪儿有这么猛啊……”我没好气地说,说着,我还瞪了眼不远处的停尸床。

三道也笑了起来,他取下眼镜,低头擦了擦镜片,“然后,我们又说到虹、曼曼芙雅、阿巴卡,他说他好久没见到他们了,问我他们还好吗?”

好多年都没有再听过这三个名字了,饶是我也有一瞬间的恍惚。

虹、曼曼芙雅、阿巴卡,我的朋友们,他们已经死了数不清多少年了,死得相当壮烈。

“你怎么回答的?”我问。

三道伸手,揩了揩嘴角的饭粒,“我说他们很好,就是虹的左耳朵还是听不见,曼曼芙雅在做手术,阿巴卡已经退役回家了。”他说,“聊到最后,琉问我他到底什么时候才结束休假?他说他想回来了,一个人待在这儿很无聊。”

“你还记得吗?”他重新戴上眼镜看向我,问我,“有一年他断了一条腿,他被送到基地修养了一个夏天,他以为还在那个时候——真是的,都过去多少年了,他怎么还记得?”

“我说好,我过几天来接他。他很高兴地挂断了。”三道说。

接下来的事,我们都清楚——护士陪着琉溜了几圈弯。琉说累了,要躺在树下午休,说什么也不肯走。护士对退化成小孩子的琉没办法,折回去,再拿毯子来给他盖上的时候,琉已经去世了。

“这不是很好吗?在睡梦里去世的,又没遭什么罪。”白瑞德说。

站在我、三道、伊芙三个老东西之间,他年轻貌美的皮囊突兀得不像话。他掀开琉脸上的白布,浑不吝地拍了拍琉的脸,“喏,你们看,这家伙死得很安详嘛。”

伊芙立即呵斥了白瑞德,“啪——”的一声拍开了那只不安分的小手。

我则暗含紧张地看向三道。我担心三道会不满白瑞德这种有些不敬的行为。往日没谁在意白瑞德的犯贱,但如今这样不分场合的举止,着实让人忧心。

好在三道真的平常心地接受了琉的死亡,“没事,”他摇摇头,“白瑞德说的也对,琉去世的时候,没遭什么罪,是好事。我本来还担心他死在屎尿里。那才真的糟糕。”

想到前几年闹着要和马桶结婚的琉,这样的担心确实有它的道理。

伊芙陪同三道去签署琉的遗体处理书,我和白瑞德则守在停尸床前,看着工作人员整理琉的仪容。本来白瑞德也要跟着去的,可刚刚伊芙打了他的手,他记仇,不理伊芙,便只能粘着我了。

入殓师按照琉生前自己的要求,给他的脸颊打上两个圆圆的腮红,随后在琉的眉心处,入殓师庄严郑重地点下一个火红的圆,跟年画老头似的,我很想笑。

这时,白瑞德开口,“下一个是谁呢?”

我扭头看向他,没听清,“什么?”

他同样看着我,又重复了遍,“我说,我们中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好像要从我这里获得某些确切的答案。

可我又有什么答案呢?

“听着跟死亡游戏似的,”我摇摇头,对白瑞德说,“顺其自然吧,时间到了就该走了。”

白瑞德忽然泄了气,他靠在玻璃窗上,和影子头抵着头,左脸被挤成一个扁扁的白面粑。

“我真讨厌这种离别,”他盯着再也不会醒过来的琉,失落又天真地说,“如果我们永远年轻,永远不会死就好了。”

第157章 我已经拥有了(一)

没有了梧桐树的庇护,夏天的阳光格外毒辣。

一束束发烫的光线畅通无阻地直达屋内,尤其是午时十二点到两点,连地板都被烤得灼热。

但凡我和莫亚蒂走到靠近院子的长廊上,准会被烫得跳踢踏舞。于是,我不得不加大家里的恒温系统,以保证温度适宜。

好在今年秋天来得早,几场秋雨接连一下,暑热很快被凉爽驱散。

如今,柿叶鲑鱼饭团已经成为我的拿手好菜。

不仅如此,按照裴可之留给我的食谱,我的厨艺突飞猛进,至少吃过的朋友都赞不绝口,连孩子们也都更爱登门拜访我。

“根本不是为了厨艺啦,”姚乐菜却笑眯眯地纠正我,“是想念叔叔所以才来拜访。”

小菜拎着两条鲑鱼来看望我,“一到假期,我就会想和叔叔待在一起,就算只是一起聊天,都会觉得很幸福。”

姚乐菜今年已经年满四十岁了,正是壮年。他看上去比二十多岁时成熟许多,这种成熟不只是体格、思想上的,更是整个人的气质。

过去少年人的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