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手同意,”安室透说,“医院里还有些警察没撤走,我通知他们帮你。”

“好。”诸伏景光飞快挂掉了电话。

与此同时,松田阵平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拽着车门,费力爬上了车。

他的腿没有受伤,之所以这么费力,是因为他要爬的是一辆殡仪馆的车,为了能更好的把尸体运到殡仪馆,面包车上装载了用于冷藏的水箱,所以比普通的面包车显得更高一些。

他刚动手术接了肋骨,实在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更何况早上的温度本来就低,车上为了能保存尸体,气温还比外面更冷。

他忍不住对前方说:“你也不来帮帮我。”

驾驶座一阵沉默。

松田阵平探头看了看,隐约从黑色的窗户看到有个高挑的人影在里面。

“喂!”松田阵平忍不住叫了一声。

“22号清单,已经收到。”车上终于传来了声音。

收到什么啊收到!

你的尸体会自己爬后座啊!

松田阵平内心骂骂咧咧,不情不愿地爬上了车。

真的好冷。

在车门关上的一瞬间,他忍不住反思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才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奥迪A8,当然不是那么简单直白的字面意思。

松田阵平也是自己推着轮椅,从电梯里出来,看到一具尸体被推往太平间的时候,才猛地想起那句“你怕冷吗?”指的是什么。

然后他就鬼使神差地下来了。

“要是我没有那么聪明怎么办?”松田阵平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然后想象了一下自己傻乎乎在地下车库转悠的场面。

他看了看面包车的后座,和普通用来载人的面包车不同,这样的车是没有窗户的,即使有窗户,也用特殊的涂层封起来了。

所以说,这真的是运尸体的车吗?

怎么感觉有点不吉利?

松田阵平浑身一抖,大约是冷的,他手臂上忍不住冒起了一串鸡皮疙瘩。

车内什么声音也没有,在后座也听不到前面的响动,松田阵平在车内摸索了一阵,忽然摸到了一件外套。

大概是为了避免他误会,外套角落的地方还挂着商场的标签没有撕掉。

昏暗的车内也看不清标签上的价格,但至少知道这不是死人不小心掉在这里的,松田阵平拿起外套穿了起来。

然后他坐在角落里,静静地望着对面,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

大概是因为……那个人会告诉他别人不会告诉他的消息。

昨天诸伏景光他们离开后,松田阵平在几个护士那里磨了会一会儿,又套了几个警察同僚的话,才搞明白原来早上还发生了那种事。

炸弹犯又出现了。

还和他有关。

松田阵平一下子就坐不住了。

他并不怪安室透他们,换做是他们躺在病床上,松田阵平也不会把这样的消息告诉他们的。

可他既然知道了,他就没办法当做没发生过。

就算操纵打印机的人不是炸弹犯,也一定和炸弹犯有关。

因为,救他的那个人提前预料到了炸弹犯会做的事情。

在被那个人甩出吊舱的瞬间,松田阵平就明白了,他是来救自己的。

他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所以他也一定知道炸弹犯的身份。

既然他知道,那么和他有关的人也一定知道。

虽然这么说很绕,但松田阵平有种莫名的直觉,他们就是知道炸弹犯是谁。

无论是诸伏景光说过的摩天轮上的人,还是那位神秘的医生,现在开车的人,他们都知道那个作恶多端的炸弹犯是谁。

——为什么要包庇他?

这才是松田阵平一直想问的问题。

哪怕没有那人给出的信息,松田阵平也会来的。

他必须问清楚,那个炸弹犯到底有什么好隐藏的,是身份背景很厉害吗?所有人都得罪不起吗?

为什么所有人不告诉他?

向前平稳行驶的车停了下来。

松田阵平瞬间踢开车门,他从车上跳下来,肋骨间传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他回头望去,想看看开车的人是不是也跟着下车了,就看到车门缓缓合上,发动机的声音响起,车轰地一下从他的面前开走了。

“等——!”

松田阵平刚出声,胸口就一阵撕裂般地疼了起来,也撕碎了他接下上的话语。

他一口气差点没续上来,捂着胸口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直起身。

“我这是受的什么罪……”

他有些莫名其妙地说着,在外套里摸索了一阵,想找找有没有能用的东西,没想到真的给他摸出了一部手机。

里面躺着一条早已编辑好的消息。

“走进去。”

松田阵平抬头望了一眼,一截破败的台阶出现在自己面前,顺着台阶往上望去,看到的是巴洛克式风格的装修,往外突起的拱门犹如巨兽张开的大嘴,无声地吞噬了来往的行人。

几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