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你们家,他妈妈说阿现是她儿子,有照顾她的义务,如果他不管,她就带着两个妹妹待在闻公馆。”
“当初阿现父母离婚,两边都很决绝,没人要阿现,现在离婚了,又要回来让他照顾她们,我跟阿现过去的时候,闻爷爷正跟舒姨吵起来,可能情绪太激动了,就晕倒了。”
电梯升上十二楼。
付温枝心已经提到喉口,明明只是温敛的寥寥几l语,她却好像从里面听出了无数的血与泪。
她无法想象,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在被父母弃之敝履的时候该是怎么样的心情,在面对母亲的无理要求时,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觉得好急,急着要走到他面前去。
尽管只能给他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慰藉,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在这种时候陪在他身边。
付温枝深吸一口气,看向温敛:“阿现也在病房吗?”
“对,”温敛点点头,引着付温枝往那边走,“我是个外人不好在那边,二婶让我给你打电话。二婶,舒姨还有阿现他们都在。”
他们穿过一道连廊,还没走到病房边,在静谧无声的医院里,听见远处吵闹的声音。
中年女人的声音有点尖锐,还有小女孩在哭,乱糟糟成一团。
付温枝右眼又跳了下。和温敛对视一眼,几l乎是跑过去走廊边。
医院楼道里,弥散的消毒水味里,零零散散站了很多人。
穿病号服的病患、家属、护士……
全部无一例外看着走廊最深处的方向。
付温枝脚步慢下来。
已经能够听见那边的声音,她看到二婶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开了免提给周围的人听。
电话一拨通,二婶就对着手机那头说:“大哥?别在美国躲清静了,你们家都要翻天了。”
电话那头语气不好:“什么?”
二婶指指旁边中年女人领着的正在哭的小女孩:“别哭了,哭的我脑仁疼。”
说完才继续对电话那边说:“你前妻离婚了,领着孩子要住闻公馆,还要让你儿子给养孩子,忘了说,爸刚已经晕倒住院了,你说怎么办吧。”
这些话说得不无阴阳怪气,话音没落,旁边领着两个小女孩穿着深色套裙女人不悦地开口:“沈清随你闭嘴吧,我们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声音有点尖锐,两个小女孩可能是吓到,哭得更大声。
旁边的温敛小声告诉付温枝,和二婶吵架的人就是闻现的妈妈,带着的两个小女孩是她和上一任丈夫生的女儿。
沈清随对舒云的话不以为然,依旧阴阳怪气:“怎么就只是你家的事了,爸的事就是我的事。况且我呢,就是爱管闲事,看不得有人无理取闹。”
据温敛说,当年沈清随和舒云就不对付,现在会吵起来也在意料之中。
二婶的手机里传来传来闻权不悦的声音:“什么?爸住院了?你把电话给舒云,我跟她说。”
沈清随把手机递到舒云旁边,那两个人就隔着手机远渡重洋吵起来。
说来平日也都是出身好教养好的人,离婚多年通起电话,你一言我一语,竟然都是最难听的话。
护士来提醒过几l次让他们保持安静,可惜并未奏效。
付温枝视线往门边移,病房门可视窗前,她看到闻现。
他还穿得早上出门那套衣服,外套开敞着,略显凌乱。正垂首透过那块窄小的玻璃往病房里面看。
付温枝看过去的时候,他好像有什么感应,远远地转头看过来,看到她,眼圈在慢慢变红。
她听着他父母说的那些话,句句都在提他
,可是句句都没有对他的丝毫关心。
像是离婚案的法庭外,父母激烈争吵着说谁爱要谁要那个累赘。
明明他们都是大人了,他们已经长大很久了,可是听到那些话,还是依然会觉得难过,喉咙被掐住,生理性窒息的那种难过。
付温枝突然就觉得,好想好想抱抱他。
她正想要过去,朝着他的方向提步,他们之间其实只有五六步的距离。
只是才刚刚走第一步,舒云那边话锋却一转,矛头向着闻现:“我儿子和我的事轮不到你闻权说不行,既然你说问他,那好,我们现在就来问问他怎么说。”
舒云说完抬起头问闻现:“闻现你说,妈妈的事你管不管?”
所有人的视线在这时聚焦到闻现身上。像是昏暗舞台的镁光灯,只打到他一个人身上,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的反应。
他最后看一眼付温枝,收回眼面对舒云的时候未假思索:“不管。”
气氛沉寂了一瞬间。
电话那边的闻权先反应过来:“听到没有,你女儿跟谁生的找谁养,别来骚扰我儿子。”
舒云脸色变得难看,指着闻现说不出话。
闻现直直站在原地,面色疏冷,谁的面子也没有给:“不管是你的孩子,还是闻权的孩子,我没见过面,也不会管,跟我没有关系。”
他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冷感,像最初认识他的时候那样,冷硬地回应。
谁也不知道这冷硬中,是否还夹杂着一丝心酸或者其他什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