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怀璟玩味地看向他:“何解?” 众大臣的视线都落到了他身上,卢嘉熙下意识慌了一下,又很快定下了神,道:“先帝既已写下罪己书,由此可见先戮帝那些传闻都是污蔑,殿下既要继承大统,又是先戮帝的子嗣,为人子者,为父平反乃是天经地义,这‘戮’之名号自然该摘掉。” 宿怀璟点点头,赞许地看向他,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卢嘉熙得了鼓励,道:“但年深日久,史学书册也好,民间话本也罢,‘戮帝’之称实则早已流传了下去,一时半刻、二年五载,想来都无法彻底根除普天之下的看法。臣以为,既无法根除,不若就不根除,本来流传的那些‘先戮帝’做的事,先帝几乎都做过,不若就让他顶了这谥号。” 此乃大逆不道谋反叛逆的论调,卢嘉熙越说殿内越安静,他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渐渐弱了下去,说到最后甚至不太自信、有些惴惴不安地看了宿怀璟一眼。 宿怀璟却只是笑,随手把玩着一串碧玉,低声问:“你这是受了何人指使,特意来说这些话哄我开心的?” 卢嘉熙一惊,差点直接跪下去,忙道:“臣不敢!” “你当然不敢,”宿怀璟评价,“你胆子那么小。” 他 目光巡视过殿内众人, 不紧不慢地说:“小卢大人方才这话实有离经叛道之嫌, 按理该罚。” 殿内寂静无比,卢嘉熙冷汗渗了出来,就当他以为自己命悬一线要死的时候,却听见宿怀璟心情似乎很好地笑了一声:“但我很喜欢。” 众人:“!?” 宿怀璟:“我原还想着究竟该起个什么谥号,才能准确概括我那叔父这一生倒行逆施、天理不容的过错,卢大人这个建议深得我心。” 他说:“既然叔父当年挖空心思为我父皇挑了这样一个谥号,我便物归原主还给他,你们说如何?” 众大臣哪儿还敢忤逆,连忙跪地应和,也不在乎这样一来,仁寿帝不仅担了自己罪己书上写下的那些过责,百年之后,他当初编出来的伪绩更是会一个不留的加诸其身。 实乃……自作自受。 宿怀璟:“如此,便该替我父皇重新拟一个谥号了。”他视线转到卢嘉熙身上,温煦道:“交给你办,办好了孤升你为礼部侍郎。” 小卢大人,年仅二十,官职跳跳跳,心脏砰砰砰! 他咽了咽口水,跪下磕头道谢,心说以前也没觉得世子妃这么阴晴不定啊…… 吓死个人。 - 宿怀璟登基前的那几天,几乎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一开始是容棠担心他会不会紧张,每天晚上都要温声安慰许久,安慰着安慰着,宿某人就顺杆爬,做出一副可怜兮兮委屈巴巴又难过得不行的样子,蹭到容棠颈窝,刻意放软了语调,慢慢地问:“棠棠,你说我是真的复仇成功了吗?” “父皇母后,兄长姊妹,他们在九泉之下,能不能看见我?会不会开心?” “棠棠,你知道的,我自幼就只是一个人,如今事情临了,我……有点怕。” “……” 容棠简直没有一点办法,只能哄,哄着哄着就自己脱了里衣。 他其实一度很想问,宿小七害怕,与跟他做之间到底有什么必然联系,操得越深越不害怕吗? 但容棠每次这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很快就又会被宿怀璟撞散了,以至于他压根一次也没问出来。 到后来甚至养成习惯了,容棠都没张口哄,宿怀璟眼睛一低,嘴巴刚要开,他就已经自觉地堵住了他嘴巴:“闭嘴,别卖惨,直接做。” 反正本来就奔着这个来的,宿小七这个人,心思坏得很! 宿怀璟先是稍稍怔住,反应一瞬之后就笑:“谢谢棠棠哥哥。” 你听听你听听!他要欺负人,他还说谢谢! 简直不讲一点道理! 容棠一连好多天没见过晨起的太阳之后,京中桂花香扑了满鼻,他觉得这样一点也不行。 还没等到那“天道老儿”的诅咒成真,他怕是就要死在宿怀璟床上。 他纠结了好几日,到了宿怀璟登基的日子。 那天容棠迷迷糊糊地半梦半醒,似乎听见一道久违的机械声 ,有什么提示一闪而过。 容棠困得不行,一开始没在意,等眼睁睁看着宿怀璟换上龙袍,二礼六节,钟鼓礼乐,一步步沿着丹陛走上那本就属于他的位置。 容棠不自觉眼眶一热,下意识想进系统空间想看一眼那张地图最后的样子,却僵在原地许久许久。 双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