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他在院中舀了水,清洗过手指和花-茎,便憨厚笑着捧花去了厨房送给自己的夫郎。 这是小说里没写过的真实。 是容棠远在虞京搅弄风云时未看过的真实。 也是他路过徽州时仍不自觉逃避的真实。 宿怀璟将他从榆树下的隐蔽处拽到了这份烟火璀璨的人间。 农家饮食清淡,他们来的仓促,对方竟然还准备了一桌子菜。 被热油烫得金黄的鸡蛋,上一年年底腌制了偶尔才会吃一点的火腿,刚从地里摘出来的小菜与豇豆,再配上一碗热乎乎的瓠子鸡蛋汤。 荤腥不过一点,容棠却吃得很开心,要不是担心会让人觉得自己饭量太大,他甚至还想吃第三碗。 可他放下碗眼神还不自觉往桌上瞟的神情一个也瞒不过,汉子大声笑道:“想吃就再盛一碗,你那点饭量还没我早上吃得多,身体怎么会好?要想养病,先得能吃!” 他劝得质朴而真情实感,容棠有些意动,立马就转过头亮晶晶地瞥向宿怀璟,后者见状止不住地笑,主动拿了他的碗又去厨房为他盛了半碗饭出来:“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容棠又快快乐乐地开始干饭。 用过午餐,汉子洗碗,宿怀璟便向青年提出要买茶叶。 对方有些惊惶,莫名还带着点受宠若惊,拿出一小罐茶叶来就说要送给他们。 宿怀璟接过打开闻了闻,又递回去笑着道:“多谢美意,只是我家中人口实在太多,不好吃独食,您家这茶这么清甜,带回去之后若是不给各个院子里分上一些——” 他顿了顿,表情带着点苦恼,道:“大家族里的闲言碎语,有时候可能比一整个村子上都多,我是外人,若做的不得体,实在太容易被诟病。” 容棠都快对他这张口就来的瞎话和演技免疫了 ,在一边消着食散步,意料当中地看见青年皱了皱脸,又从屋里抱出两大罐茶叶给宿怀璟。 他似乎还想再压下价,可那汉子洗了碗过来,听见缘由,很是豪爽:“就按正常价卖,我家茶本来就是十里八香炒得最好的,你要卖便宜了别人该没饭吃了。” 青年皱皱眉,踱过去小声道:“可他们人很好。” “人很好也没关系。”汉子接过茶叶,递给宿怀璟,“正是因为人好,才不会愿意你吃亏,放心吧。” 宿怀璟接了那两只罐子,笑着点了点头安对方的心,掏出银子给他们。 走之前宿怀璟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大哥有没有想过搬去城里?” 汉子一怔,疑惑道:“为何要搬去城里?我们在村子里,有茶田有亲人,过的很自在。” 宿怀璟笑了笑,抬手指向远处农田和山林,又回身摇摇指向一个方向,问:“那边河水连着江,徽州发过大水对吗?” 汉子脸色一僵,宿怀璟说:“庆正二年,天降大雨,徽州就被淹过,我略懂一点天象,从去岁开始星辰潮汐就动荡,大哥若是不急于这一季收成,不若带着夫郎去地势高的地方过一个夏天。” 对方将信将疑,脸色不定,宿怀璟道:“如果是我看错了,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若是我真的有那参透星象的本事,能救一个是一个。退一步来说,就算我说的是假话,大哥只不过休息一段时间,也不会有多少损失。” 他说完带着容棠离开,容棠从听见他跟对方聊天说的话开始就怔愣在原地半晌没吭声,这时候喉结轻滚了滚,仍旧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却问:“他们哪有钱去城里定居呢?” 宿怀璟浅笑道:“方才那郎君给我递小罐茶叶的时候,我趁势往里面塞了两张银票。” 容棠一惊,没料到他竟然还有这本事。 车队仍旧等在来时那棵榆树边,午后的阳光略有些刺眼,宿怀璟路过一座野池塘,顺手从里面折了一柄叶片宽大的荷叶递给容棠挡太阳。 容棠心下震颤,久久未说话,结果到最后反而是宿怀璟忍不住,快要沿着小道上坡的时候拉停他,腰腹一弯钻到了容棠头顶的荷叶下,坦诚道:“棠棠想说什么?” 容棠:“……” 想说你好像崩人设了。 他抿了抿唇,却问:“今年真的会有洪水吗?” 宿怀璟弯眸笑开,反问:“棠棠也知道不是吗,不然何必中途改道,又为什么望着那处茶庄发呆?” 容棠感觉自己心思全被他看透了。 “你怎么知道的?”他问,又指了指天:“大雨和洪水。” 容棠知道,是因为他看过原著,又确实在这方世界里待过两辈子,反复见证过这四年间的每一段历史。 可宿怀璟为什么会知道?